那个人说完,便从从容容地翩然离去,雪狐裘的衣裳渐渐地融入在黑暗中,令人再也找不到踪迹。
任笑笑沉默着,看着那个人飘然离去,静默地与楼外冷月对视,良久,终于转身,看向屋内身下的人。
孟子棋站在阿嫱的不远处,被品宣阁仆人拦住去路,不再让他上前一步。他冷着脸,面色严肃,语音低沉带着一丝怒意,伸手示意阿嫱,说道:“阿嫱,回来!”
阿嫱紧抿着唇,微微颔首,一双灵动的大眸含着盈盈的水光,眼底尽是不满与倔强,她听到孟子棋的话后,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向后退了一步,躲在檀萧身后,带着浓浓的鼻音,干脆地回绝道:“不要!”
任笑笑清楚地看到孟子棋面色一黑,却碍于众人在此,压抑着,不能发作。
她心中叹一口气,心下觉得孟子棋并非单单把阿嫱当作一国公主看待,而是——
“呵呵……孟先生,您倒是把阿嫱看得真紧。”经过一系列的波折之后,檀萧反而显得更为淡定了,他既没有理会那个神秘人的去向,也丝毫不在意此处双方手下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笑得风轻云淡地,“难怪阿嫱如此抗拒先生,先生应该……”
檀萧还没有把话说完,孟子棋便将他的话给直接打断:“我与她之间,岂需你置喙?阿嫱年幼不谙世事,被坏人骗去,自己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这坏人便是他檀萧,这品宣阁之首了。
孟子棋言语中满是按捺不下的怒气,神色也不再是往日的冷静自持,剑眉皱得紧紧地,眼神看向檀萧充满了不信任与嘲讽,隐隐地还含着难言的妒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任笑笑心中叹了口气,缓步上前阻止他们地争吵。
“檀先生。”任笑笑开口道,“阿嫱,快过来吧。”
任笑笑一出口,屋子内瞬间一静,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也消失了。
“郡主一声先生折煞檀萧,唤檀萧便是。”檀萧只是微微一愣神,便一脸笑意盈盈地望向任笑笑,“我们这边自是没有意见,只不过一切皆看阿嫱的选择了,若是阿嫱不愿意,我们自是不好违背她个人的意愿。”
檀萧的话,说得委婉得体,但是也暗暗讽刺任笑笑一方,有强人所难之嫌。
孟子棋的面色更加冷了,眼神仿佛要将檀萧放在阿嫱手上的给折断,将檀萧杀死。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任笑笑皱眉,望着阿嫱,和声问道:“阿嫱,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回府。”
阿嫱下意识地再度往后面一躲,随后她似是想到什么,咬着牙,竟然走出了出来,一步一步朝着任笑笑走去,最终停在任笑笑面前,她最后忘了一眼檀萧,只看到檀萧朝她微微点头,阿嫱回头,再次咬牙看了眼任笑笑,随后低下头,手指不停地缴着身前的衣角,说道:“我愿意随郡主回去。”
任笑笑听后,心里竟松了一口气,她不敢想象,若是阿嫱不愿意回去,以孟子棋目前的状况来看,不知道会有什么难以控制的场面发生。
任笑笑点点头,说道:“如此,那便跟着我们回去吧。”
随后她看向檀萧,眼底有一种莫测,顿了良久,最后张口说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檀先生见谅,改日我自当登门拜访,亲自想阁主谢罪。”
任笑笑特意将檀萧与阁主分开,已有所指,在场的人皆明了清楚,然而谁也不会去点破。
檀萧微微一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道:“是手下办事不利,还望郡主见谅。还希望郡主不要介意,日后多多光顾我们品宣阁。”
任笑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说道:“走吧。”
“是。”
众人各自退下,弥漫在品宣阁的硝烟也因此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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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气氛有些凝固。
任笑笑端坐于中间,沉闷的看着身边的两个人。阿嫱与孟子棋各自分坐于任笑笑两侧。
阿嫱两手安静地放在膝处,扭着头不看车内,而是直愣愣地望着车窗外面,盯着外面景色发呆,其实车外夜色正浓,根本没有什么好景色,显而易见,她只是不想看到孟子棋。
而孟子棋,面色比之方才在品宣阁要显得更为沉着镇定,然而看到阿嫱这幅发呆出神的模样,想到她这幅模样是因为他的时候,他自然面沉如水。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郡主,到了。”车外,仆从说道。
任笑笑沉默地下车。车停在安国公府的一处小门旁,任笑笑从那个拱门进入,转眼便是灯火通明的忘忧苑。
“郡主,您回来啦。”竹意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跑了出来,说道。
任笑笑环顾四周,顿了一会儿,问道:“竹语呢?”
“竹语?”竹意听后,面色有些不愉快,撇着嘴说道,“听说他故乡有事,回去探亲了。”
故乡?黎州?真的是这样吗?
任笑笑心中有些不想承认,却止不住地怀疑,这个时候离开,正巧是那个人出现……
果然,是他吗?
就在思索间,任笑笑已经步入书房。孟子棋与阿嫱正跟任笑笑身后,也进了书房。
屋子内有些静谧,任笑笑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阿嫱则依旧低着头,是不想面对孟子棋。
“郡主。”最终,孟子棋上前一步,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说道:“可否让我与阿嫱单独说会话。”
任笑笑,终于回神,“嗯?好的。”
她望向窗外,看到月上中天,转而看向孟子棋,言语颇为委婉地道:“阿嫱毕竟是个孩子,天色已晚,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让她早些歇息去吧。”
“子棋省得。”孟子棋说道,然而任笑笑仍是能听出他心中的怒意,叹了口气,走出书房。
任笑笑站在书房外的花园内,心中想着那个犹如惊鸿一瞥的身影,心底沉甸甸的。
她转身对站在屋外的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竹意,你派人书信于竹语,说京中发生大事,限他三日内回来,否则,他也不用回来了……”
“是。”
众人都渐渐地退下,任笑笑踱步走回自己的卧室,耳畔,书房方向,传来激烈地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