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逼近,沙场多年征战的经验,任笑笑已经感受到浓重的杀意将自己团团裹住,没有这老伯的阻拦,恐怕她也无力脱围。
区区一个黎川郡府,竟然将自己逼迫至此!
看着那老伯狞笑,任笑笑银牙暗咬,手中加大了力道,试图挣扎逃脱。
剑,微微向老伯那边倾斜。
然而,那老伯岂会是无能之辈?在任笑笑使出暗劲的时候,他冷笑一声,捉弄一般也使出同样的力道,似乎方才他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这老伯!
汗从任笑笑脸上滴落,她微眯着眼,半咬着唇,心中甚是不甘,再将自己的功力提升,身上的衣裳无风自动,体内被压制的毒少了功力的压制,渐渐躁动起来。
可是,任笑笑家中一份力道,那老伯眼神轻蔑,也加重一份力道。
欺人太甚!
心中甚是恼怒,奈何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任笑笑,她的肌肤已经感受到刀锋的冷冽。
眼看,任笑笑就要被重伤。
如浮光掠影一般,几道冷光一闪而过。
任笑笑听到几声惨叫,再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到“叮”的一声,她的剑被挑开,力道刚好,只让她堪堪后退了几步,眼前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雪一般的衣裳,衣袂翻飞,耀眯了任笑笑的眼。
那是,竹语。
任笑笑看到竹语背朝着自己,站在前方。身上的寒意消失了,她侧目四顾,那些黑衣人纷纷倒地不动,恍然间她瞥见其中一个倒地的黑衣人,颈脖上只有一道细细血痕。
任笑笑睁大眼睛,瞳孔微微收缩,望着前方。
那老伯,反倒被逼退了数步,他将剑倒插入地,才堪堪停下,手不由得捂在胸口上,一道血线,自唇角蜿蜒而下,红艳至极。
老伯粗鲁地将血抹去,哑着嗓子咳嗽了几声,道:“想不到区区一个仆人,竟然有这般身手,我倒是小瞧了你们。来人!”
老伯挥了挥手,只见在拿刀的黑衣人身后,出现了数名弓箭手,利箭纷纷指向他们。
“喂,你们别……”孙有知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喊。
飞也似的箭,止住了他的话。
密密匝匝地箭,冲向竹语和任笑笑。
“小……”任笑笑只突出了一个字,便看到眼前剑光缭乱。
竹语背着一只手,笔直而坚定地挡在她的前方,青丝与衣袂因为剑气而微微浮动,手中的剑似有灵性一般,如蛇电穿梭。
这样漂亮而优雅地剑招。
任笑笑有些看呆了。
那老伯目睹这一切,眼中的凶光更甚。
“拿来!”他大力夺过近旁一个黑衣人的弓箭,弓拉的如满月,手上拿着三只利箭,眼睛阴冷地瞄准竹语的三处死穴,位置刁钻,若是他全都射中,饶是竹语怕是也只能勉强挡其二。
“嗖!”
离弦之箭,夹杂着杀气,如归山林的猛虎,呼啸而来,势不可挡,凡是在它们附近的箭矢,都纷纷自行爆裂。
一直看着地任笑笑,怎可能没有看到这要置人于死地的箭?
“小心!”清越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思绪在动作之后,她一跃而上,“叮叮”两声,勉强挡下了两支致命的箭,却将自己完全地曝露在箭雨之中。
堪堪地避过几支箭,手中的长剑挽出几多剑花,将大部分的箭给挡下,然而,洁白的衣裳上,依旧盛开出几多妖艳的红。
这些动作,全都在一瞬间完成。
竹语的视线中,只有那抹纤瘦羸弱的身影以及那灼人心肺的红。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握在手中,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脑中那个告诫自己要克制的声音,在此刻噤声,名为理智的弦,就此崩断。
衣,无风却不由得翻飞。
剑气将尘土卷起,等到所有人都回神的时候,箭矢纷纷落地。
任笑笑感到一个强劲有力的手,环住自己的要,耳边传来一声悸动人心叹息。
竹语的面色十分平静,然而,纯黑如墨的眸子里已经看不见底,紧紧地等着那个已经退到最后的老者,他什么也没有说,但众人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危险就在身边。
“再给我上!”那名老者终是慌了,瞪大的双眼,白色的眼球充斥着无数血丝,两股微微颤栗,声音变得尖锐而又嘶哑,仿佛用尽全力一样尖叫着说,“都给上!快上!我不信他们能支持多久!我要把他们弄成蜂窝!”
可是,听到命令的手下还未将弓拉满,处在老者身边的手下便感到一阵寒风略过,接着是利剑刺入肉中令人酸麻的声音。
那名老伯捂着腹部,缓缓倒下。
血,也渐渐蔓延开来,渗入泥土,形成一片黑黄的色泽。
众人呆呆地望着,心里皆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快。”
“这伤口一时半会也止不住,血会慢慢从你身上流走。”
竹语用温和清润地声音陈述,如不染烟火而流出的山泉,但是在这些人的耳朵里,却听到了对生命的漠视。
大片大片的血从老伯的身体中淌出来,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只是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出,握住竹语的腿,可是竹语没有再看他,没有情感的眸子望向了孙有知。
在竹语望向孙有知的时候,孙有知感到一阵寒意,他颤抖着双腿,慢慢地退后,完全没有了方才志得意满的状态,“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孙有知拼命地摇头,如今的竹语在孙有知眼里,便是一个可怕的魔。
长剑上的血,还在缓缓地滴落,被抓住的双腿轻易地挣开了束缚,老伯的手软软地跌落到地上。
竹语向孙有知徐徐走来。
“不要!”撕心裂肺地吼叫,孙有知赶忙往林子里钻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寒芒刺痛他的咽喉。
“竹语!”任笑笑却在此时唤道。
手中的剑为之一顿。
“我们走吧。”任笑笑说道。
“郡主可是在替他求情?”声音清润,不带一丝情感。
“我,他,算了……蝼蚁般的存在,放了他吧……”
手中的剑,紧握,后缓缓放下。
就在孙有知以为小命得以保住时,右手手臂突然感觉一阵凉意。
有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上。
他的右手……
“啊!啊!啊……”孙有知疼得满地打滚。
“郡主,我们走吧。”竹语转身,低眉道,依旧谦卑且温和,只是身后还有一个在不断哀嚎的人。
“驾!”
两匹马儿,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