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是谁在叫她?
“郡主……”
是谁在叫唤她?任笑笑想睁开眼睛,可是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好沉、好沉,压抑着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一样,整个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论她怎样努力挣扎,都无法让身体动弹,就好似溺毙一样……
就好似命运带给人的无力感一样。
“郡主……”
我在。
可是我无法回应。
“郡主……”
努力地想睁开眼,却发现根本没有用。
“郡主,在不醒来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这急促的呼唤声又是谁的?好吵啊……好困,好想在睡一会儿……
“郡主!午时快到了!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了!”
午时?
午时!
爷爷!
脑海之中蓦地闪现过一个温和而又慈祥的面容。
爷爷!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任笑笑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可是身体好沉,像是被困住了一般,动弹不了。
快起来!快起来!
一直守候在任笑笑身边的竹意,看到任笑笑的手指动了动,惊喜得立即喊道:“竹语!竹语!你快过来!醒了!醒了!”
正在外面等候地竹语,一听到竹意的喊话,立即上前跟了过来,他拿过任笑笑的手腕为她诊脉,后立即在她的人中上掐了掐。
一声嘤咛,任笑笑终于缓缓地挣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竹语担忧的面孔,门外是一片漆黑,任笑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爷爷……”任笑笑一醒来便眼神迷蒙地唤道,声音沙哑。
“来,郡主喝点水润润口。”竹语将任笑笑枕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边拿过温热的水,递到任笑笑跟前。
任笑笑起身,喝了些水,眨了眨眼睛,终于缓过神来,她赶紧直起身子,苍白着脸,神色紧张地开口问道:“爷爷呢?”
竹意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即上前道:“郡主,你终于醒来了!现在是寅时了!弦雅阁来报,老爷已经动身前往刑场了。”
“什么!”任笑笑一听,立即要下榻,可是因为毒发,身子变得十分虚弱,又软软地跌在竹语怀中,她急忙说道,“快扶我起来!我要去刑场!乐香!乐香!快进来替我更衣!”
闻言,乐香进了屋内。
然而此时的她,没有了以往谦卑恭敬,她扬起面孔,丝毫不畏惧,淡淡地对任笑笑道:“郡主,您不能出去。”
“你什么意思!”竹意一听,便觉得不对,质问道,“郡主岂是你能命令的?”
乐香瞥了竹意一眼,微笑着缓缓地走向任笑笑。
一袭紫裳拖拽在地上,蜿蜒出迤逦的姿态,火光映照着她的容颜,半明半灭,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全貌。只是,即使是这样,任笑笑第一次发现,往日只能称得上精致秀气的容颜,竟然有别样的风情。
她,不是乐香。
“你是谁?”就在乐香走近时,任笑笑低声问道。
一旁的竹语,看着乐香这般模样,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乐香,之后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而看向任笑笑,时刻注意她的身体状况。
乐香并没有回答任笑笑,只是说道:“太子殿下有令,不能让郡主出了这个门。他现在正在赶往这边,郡主请安心歇息吧。”
乐香的声音,比之从前,添了几分娇媚,软软糯糯地,媚人酥骨。
任笑笑心底一沉。
太子,百里容安……
她微眯着眼睛看向乐香,不动声色地说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可由不得郡主,府上这些人,可都是听命于殿下。”乐香娇娇一笑,她睨了一眼一旁的竹语,说道,“郡主还是好生歇息吧,还请让郡主的仆人离开,不然殿下来了,可要生气了。”
“你不是乐香!”一旁的竹意,突然跃起,想要自己去制止乐香。
可是,就在竹意跃起时,可是身后突然涌入许多仆人,拦住了竹意的去路。
只听到“咚”的一声,竹意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被仆人打扮的人将他的双手制在身后,让他动弹不得。
竹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把乐香弄去哪里了?”
乐香看都没有看竹意一眼,只是对着任笑笑说道:“看吧,郡主,可别要想你的仆人一样。”随后她对手下道,“将他带走。噢,不。”
乐香看了一眼竹语,说道:“将这个人一并带走。”
“等等!”任笑笑开口,“我不走。让他们留下。”任笑笑一边对着乐香说道,藏在被中的手,悄悄地扯了扯竹语的衣袖。
她知道,眼下或许只有竹语有办法。
果然,温暖地大掌反将她的手扣在手心中。任笑笑心中不由得安定下来。
她看向竹语,眸中似乎蕴含着什么难言的话,似悲伤,似祈求。她又将手紧紧地反握住竹语的手,十指紧扣。接着,她偏头虚弱地对乐香说道:“我不是你囚犯。你应该也知道我在百里容安心中的地位,惹怒我,于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任笑笑在赌。
果然,乐香一听,妥协了。她冷笑一声,冷冷地盯着任笑笑,面上涌现出一股嫉妒,然而不过须臾,她又便会了千娇百媚地姿态,软软地说道:“也对。放下他吧,你们都守在门外!”
说完,她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转头恨恨地对任笑笑说道:“我该把你们现在这副模样留给他看!让他知道这是多么地不值得!”
说罢,乐香狠狠地将门一甩。
门发出尖锐地哀鸣,重重地阖上,就如同将外面的世界给封锁了去。
屋子里是短暂的沉默。
“郡主!”竹意立即上前,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噙满泪水,神色慌张地说道:“郡主,我们不要理会乐香的话,竹意,竹意会有办法让郡主离开的。”
明明自己心中慌张不已,但是这个时候,竹意依旧选择安慰任笑笑。
任笑笑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境,酸酸地、酥酥地,带着点疼,却又无比地觉得温暖,让她想要落泪,可她知道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
“会有办法的。”任笑笑重复道,她看向这间屋子,明灭的烛光之中,她似乎看到许多尘埃在其中浮动,偶有的微风钻进屋中,带着它们在空中游弋。
她想,此刻她就如同这风中的尘埃一般。
微不足道。
不论什么东西,都可将她带走,带到不可预知的黑暗深渊亦或者光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