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安国公府书房里,一个平淡地声音响起,可是却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身影。
“怎么?他走了?”书房里的檀香安静的燃烧着,安国公任平生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随和。
“是。”声音再次传来,仔细一听,声音竟好似是任平生的影子发出的。
“退下吧。”任平生的声音不见丝毫起伏。
“是。”
任平生望着书房外明媚的阳光,心底却布满阴霾。他知道,哪怕是他一贯在朝廷中保持中立,不结党营私,安国公府已然是一个庞然大物,而支撑起它的,必定是那盘根错节的关系。任氏一族因为祖上荣光,手握兵权,这对于一位明君来说或许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位既优秀且有野心的未来君主来说,便是心腹大患——这样既优秀且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他人的制衡呢?
百里容安,他对笑笑……任平生蹙眉,不论百里容安对待笑笑的态度是怎样,安国公府始终是百里容安的心头之患。
“叩叩叩。”门仆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任平生的思绪,任平生回神问道:“何事?”
“老爷,小姐求见。”
“哦?让她进来吧。”
又是一室的静谧,任平生一边思索着一边静静地等待任笑笑的到来。罢了,不论怎样,离太子登基还有一段时间,当今是不允许太子对任家下手的,至于往后,且看看朝廷里的风是怎么吹的罢。
“吱呀”门开了。
“爷爷。”看到任平生的一瞬间,任笑笑惶恐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口,苍白的脸上透露出原来没有无措。
看到这样的任笑笑,任平生心里不由得一紧。正准备起身上前询问时,任笑笑却突然地跪在他面前,他不由得一惊,问道:“笑笑,你这是怎么了?”
“爷爷,笑笑想求您一件事。”
“快起说话,好好地,怎么会这样?”任平生说罢,顿了一顿,又道:“不会是太子欺负了你吧,没关系,就算是太子欺负你,爷爷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揍他一揍。”
分明是俏皮话,可是任笑笑听后心里不免一松,原来的惶恐不安竟消失了大半。她起身,扶住任平生搭过来的手,道:“爷爷,您要替笑笑做主啊。”接着任平生的话说道。
“我的好笑笑,究竟怎么了?莫不是太子真欺负你不成?竟敢在老爷子的地盘上……”
“爷爷!”
“好好好,爷爷听你说。”
“爷爷,笑笑想入朝为官。”
“什么?”任平生诧异地望着任笑笑,“你想入朝为官?”
“笑笑请爷爷答应,笑笑希望入朝为官。”任笑笑正色道。
“笑笑,告诉爷爷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入仕可不是闹着玩的。”任平生苍老的脸满是凝重,他知道,任笑笑不是一个随性而为的人,因此,她想入仕,必定牵扯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笑笑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随意玩闹的女子,因此笑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任笑笑望着任平生,眼里也是写满认真,“爷爷,任氏一族有多庞大,后果就有多重,笑笑是知道,笑笑此生是任氏的一份子,自然想尽自己的力量,守住任氏一族。”
任平生听后沉默了。他看着任笑笑,看着这个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孙女,他知道,他的笑笑从来都不肆意而为的孩子,也心疼她如此早慧,可是——
“不行,笑笑,爷爷不能答应你。”任平生看着任笑笑,无奈、心疼、担忧一一在那张已然苍老的面孔上显现出来,“笑笑啊,你是任家最尊贵的嫡女,爷爷真的不希望这个身份反而成为你的枷锁。”
笑笑啊,你是任家上下最最尊贵耀眼的明珠,也是这个帝国千万人中惊才艳艳的娇女,你有肆意妄为的资本,也有骄纵任性的资格,你本可以如此。
纵使妄为那么一点,纵使骄纵那么一点,也不要这么地、这么地明事理。爷爷多么希望你可以像其他门阀的嫡女那般,不用有太多地顾虑,也不必有那么地忧患,哪怕平平凡凡,也要开开心心,真真正正地忘忧地过这一辈子。
你本该可以如此的。
看着任平生脸上的怜惜,任笑笑心里只觉得暖暖的,好似风云诡谲的前路,有那么一瞬也变得天朗气清,阳光明媚一般——心里顿生无限的勇气。这就是她的家人呀,她心里微微叹道。
“爷爷。”她看着这位把她捧在心尖尖上的老人,暖意融融,“笑笑并不觉得这是枷锁,真的。”即便心里还怀着深重的忧虑,可依然甘之如饴。
她怎么可以让旁人,将她的勇气,将她的爱,她的心,她的——家人毁于一旦呢?
任笑笑只觉得现在的心情如房外的日光一般明媚,她不由得如寻常人家的小女儿般,娇声求着自己的爷爷,“爷爷,你且依了笑笑罢!”
爷爷,就当笑笑任意妄为一次罢。
“诶……拿你没辙。”任平生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朝堂有何党派?”
“士族一派,丞相凤衡之握权的凤家,太尉檀峥掌舵的檀家,我任氏一族,寒门一派,御史大夫林宗仁主导的林家,是为三贵一寒。”任笑笑答道。
“也对,也不对。”任平生笑了笑,“任氏一族虽是为士族,却不并不参与士族与寒门的斗争,所以并不应该是三贵,而是两贵,任家并没有认为士族与寒门有什么不同。所以,笑笑你要记住,入仕之后,你背靠的是任家,不是哪一派的贵族,广结有识之士便可。”
“笑笑受教了。”
“这知三位皇子的身世?”
“太子百里容安为前皇后凤家嫡女凤仪宣之子,二皇子为当今皇后,檀家嫡女檀婉之子,三皇子为林家嫡女林嘉语之子。”
“你可知道,三位皇子各司其职?”
“太子百里容安无职,二皇子百里容修位列光禄勋官拜光禄丞,三皇子百里容正位列御史中丞,掌兰台。”
“可知为何太子无职?”
“这……太子虽无职,却辅助圣上处理政事,已然有职。”
“错了。那是因为——”任平生盯着任笑笑清澈的眼睛道,“圣上觉得自己还没老。三位皇子有位无职,有职无位,是为制衡。”
帝王权术!任笑笑听后,忽然想起百里容安曾说过的话。怎么又是他,任笑笑暗自皱眉,“笑笑明白了,不站党派,不立边,爷爷笑笑说得可对?”
“嗯,不错,孺子可教。”任平生摸着自己的胡子,满意地道,“我们的笑笑果然聪慧,不过还需要多了解了解。我书房里的书,这几天且都看看罢。一月之后,便有一年一度的推选之日,届时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任平生说罢,便起身走出书房,在房门那,还回头朝着任笑笑眨眨眼,“说不定我们的太子可要为难笑笑了噢。”
“爷爷,你又取笑我了!”
“哈哈哈,可别过了晚饭时间,不然可没有宵夜。”
“明白了!”
书房内,墨香氤氲,朝堂百态随着书本翕合一一上演。
品宣阁内。
“主子,线人来报。”是檀萧的声音。
“何事?”又是那个悠远清淡的声音问道。
“郡主近日的举止有些奇怪。”
“噢?且说。”
“是……”
声音的主人隔着一个山水花鸟的屏障,让人看不见容貌,只看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叩案几,“咚……咚……咚……”声音缓慢,好似依稀可以感受出这只手的主人在思索着什么,“无事,继续暗中观察她。”
“是。”
“退下吧。”
“是,檀萧告退。”
举止奇怪?先是先他一步找到孟子棋,接着在中秋宫宴与百里容安如此碰撞,最后拒绝百里容安,如今要入仕,如此看来,确凿无疑,她也是……
“呵,我的卿卿。你是我的。”他缓缓地说,声音中充满笑意,原本亘古不变的悠远青山添了人间烟火,满是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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