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摇曳,那一刻,任笑笑觉得周围的人影都模糊了,只剩下眼里的那两个人,心底的思绪也许也被这灯火模糊,晕染开来,酿成难以言状的情愫。
很多年以后,当任笑笑回想起今天,她仍然难以相信——当她看着百里清朝她招手时,百里容若起身看着她时,她竟然生不出拒绝,就这样:起身、离席、走向他。
是否,我们都有这么一刻,明明知道早就结束,却依旧情不自禁。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留恋过往。
思绪流转,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只剩下月光静静地流淌在他和她身上,而那个猫儿一般的女孩儿,早已不见踪影。
百里容安静静地看着任笑笑,才发现,原来月光也有倾城时。银辉洒在她脸上,衬得思绪游离的她更显娇柔。卸下平日里一贯冷静自持的模样的她,令他心底泛柔,他像是中降一般,伸出手……
“太子殿下,你有何事?”清冷地声音仿佛一块石头,将原本静谧如水的夜,砸出阵阵涟漪。
百里容安看着已经回神的任笑笑。她像是机警敏感的小兽,盯着他,眼底写满戒备,心里不由得一紧,想要伸出去的手,化为拳,在袖里紧握。
“阿笑,什么时候我们这么生疏了。”仍旧像是过去一般,将所有的话以陈述的口吻表达。
“呵。”任笑笑冷嘲一声,向身后退了一步,与百里容安拉开距离,“百里容安,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矫情了?”她的声音清冽,仿佛仙踪山流下的山泉,干净也冷彻骨里。
难道你不知道么,从我决定死去的那一刻,你我便是陌路之人。
那颗曾经为你跳动的心,早已死去。
“矫情?”百里容安看着任笑笑这般嘲讽的模样,心底的一根弦开始紧绷,“阿笑,你才离开我几天?”
我百里容安什么时候矫情过?
“呵呵呵……”清越的笑声如珠玉砸在百里容安心上,泛起一丝丝的疼痛,“离开几天?百里容安,若是可以,我任笑笑真希望这辈子不要遇上你!”
这一世,若没有相遇,便没有再续上一世的重逢。
“哦,不。”清冷的人儿,眸子此刻竟然比月光还要明亮,眼底写满嘲讽,“我回答错了,应该是——
一辈子!”
离开了一辈子,相隔了一辈子,从此你我纵使再相遇,也有一世的阻隔,缘到不了,情也不再续!
“碰!”任笑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愤怒的人。
桂华揉尽月光,洒落一地,树影摇曳,遮不住相互挨近的人影,风里,秋意的凉,却掩不住一个人愤怒的火。
百里容安死死地扣住任笑笑单薄的肩膀,将她抵在树上,低哑的声音,好似猛虎的低沉的怒吼:“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你要如此决绝?
为什么,此刻我竟然感觉不到你的思绪?
这个无法感觉到你的思绪的我,竟是这样无措,这种无法掌控的无措,让我不由得惊慌,不由得愤怒,让我好想——毁了你!
以此,平复我不曾起伏的心!
“你放开我!”男性的气息蓦地包裹在身侧,侵略她的感官,混乱她原本冷静的思绪,任笑笑挣扎着,企图逃离这样的包围,可是,无果。
“你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百里容安,我也好想问你为什么!”
“你知道任氏是我的家,可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就算你为了权,为了势,你毁了它,你知道我看中我的家人,可你为什么要将他们除尽!”
连隐姓埋名的资格都没有留下!
任笑笑想起任平生安然离去的脸,想起任氏将士不甘的神情,想起任氏族人惊恐的表情,任笑笑的心开始禁不住颤栗。
这一刻,被深埋在心底的怨怒统统爆发。
“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容颜,任笑笑瞪大眼睛,企图看清百里容安的表情。
为什么,明明你曾说我是你的唯一。
既然是唯一,为什么,你,竟然用权杖捅进我的心里!
百里容安单手钳住任笑笑的双手,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制止她的挣扎,也好似,制止他此刻狂跳不已的心。
向来冷静自持的她,哪怕是要战死,也是从容无惊。
而现在……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地哭诉。
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泪,原来可以如此热,滚烫到他心底。
仿佛是烟火,在绚烂过后,湮灭,又好似雷雨,在恸泣过后,岑寂。
两人的气息静静地**,解不开今生的结。
百里容安倾身,将任笑笑抵在树上,耳鬓斯磨,低低的说道:
“阿笑,阿笑。因为,你是我的唯一啊……”似咏叹,似呢喃,充满缱绻,此生隽永。
因为,你是我的唯一,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唯一。
而你,羁绊太多。
因此,我要斩断。
阿笑。
你可知道,在我书写皇图霸业时,没有你的注视,是何等的空落。
你可知道,在我看尽河山万里时,没有你的陪伴,是怎样的落寞。
你可知道,在我走过锦绣岁月时,没有你的相依,是多么的凄冷。
所以,你回来吧……
听到他的耳语,任笑笑的瞳孔一缩,进而不住地颤抖。
“呵呵呵……哈哈哈……笑话!”她猛然推开他,百里容安因为一时失神,退了几步。
“阿笑……”他正要向前走去,却看见任笑笑从树旁退后,而后,他停住了。
月光静默,清风不言。
一股决绝,此时从任笑笑的心底席卷开来。
“百里容安。”她好似又恢复到原来冷静自持的模样,风划过她的脸庞,逗弄青丝,“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了。”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是陈述,是决定,是告别。说罢,也不管百里容安是如何回应,任笑笑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再纠缠?
怎么可能?
我的阿笑,你还是那般天真。
“上一世,你及笄后一年,你嫁给我。”他淡淡地说道。
月光照着他英俊的面庞,却照不清他此时翻涌如云的心。
“从今天算起,大约有三年时间。”他继续说道,看着她已经停下的背影,唇畔勾起,“可是,现在,我只想给你两年时间。”
两年后,你嫁给我。
两年里,你尽管经营。
最后,看谁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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