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心里想着任穆,觉得他实在是只适合冷色,若是着了其他艳丽,怕是要和着自己格格不入,便是差婢女将鲜艳的颜色,通通是拿了出去,剩下的白色,灰色,银灰色,也是一并得都叫人弄走了,
心里很是雀跃的,这是她第一次为任穆挑选衣装,自是极其用心,她想着,若是在千暮寿宴上遇见了五月,定是要好好解释一番,这是她一时之间的过失,让着任穆失去了一个朋友,任穆若是不再开怀,徒留遗憾,自己的独占就真的有意义吗,人不会只有自己的去生活,身边,总是要有他人的,而这五月小姐,定是会极力护着任穆并且悉心相助的,朝颜开心的呼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了许多,这些时日,虽是和着任穆一切如常,到底还是有些别扭的。
想着,低眼一看,竟是见着一件藏蓝色的衣装,眼眸瞬间就是被点亮了,心底一喜,觉得这颜色衬极了任穆,嗯,就是这个颜色了,
一挥手,一婢女便是款款而来,朝颜附在婢女耳侧,轻语一会儿,那婢女便是捂嘴一笑,点点头,偏偏而去。
朝颜满意了,终究,还是得选定了任穆的,自己才能是去相配的,
这一次的千暮寿宴,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朝颜寝殿的长廊外,
离烁早已是褪去了浮华浅紫色,一身的黑紫衣装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高贵和狡黠,身材日渐魁梧,眉间早就是没有了平日里的嬉闹之态,任穆出现在离烁身后的时候,只是微微点头,现在的离烁,周身的尊贵不凡当真是有了一国之主的气魄了,假以时日,想来,定是要在九州立名。
离烁知任穆来了,便是手掌翻转间,一桌子酒菜就是备好了,也是不招呼,席地就是坐下了,这长廊竟是瞬间就成了宇礼竹园里的亭子,
竹叶微动,满林的竹子碧绿相间,一副俏丽。
“虽是白日,到底也是见你,总觉得要喝点小酒才是能和你言欢。”
离烁已是自饮一杯,眼眸闪亮,却并无笑意,任穆早已了然他的意思,也不含糊,自斟一杯,仰头而尽,
“好似,现今这南国只有竹林才有了一丝颜色了,”
离烁轻轻点头,自嘲一笑,“我到底还是统御无方,还是让自家落得了如此下场,当真不是个当老大的料。”
任穆闻言,苦笑摇头,“你就是爱从自嘲,你那才华,可是都用在运筹帷幄上了,”
离烁这才真是笑了,眼眯的像是月牙一般,“任穆,我一事,总是不知,想来想去,还是得不到解答,若是派人去调查,终是显得瞧不起你了,这一次,你寻了朝颜回来,我从前虽是对你满心戒备,你到底是现今朝颜心属之人,大丈夫便是不作小家子气了,我今日只是想着要坦诚相待。”
任穆认真的看着离烁,心下称赞,这九州之内,他见得到如此洒脱的,离烁怕是位居前者,
“你有话就说,若是我能讲的,自是知无不言。”
离烁略有沉思,“我虽是想的并不明白,却也是知道,在白泽盛宴上,你看那朝颜的眼神,并非是初见的样子,”
任穆未语,只是静静的又酌了一杯,抬起眼,神情一片澄澈,
“你为朝颜所做之事,虽是不多,却是件件用了心的,这次,你竟是没有禀报赤无国主,便是匆匆来寻朝颜,欠缺妥当,便是要我见了真心,我这个做兄长的,到底是有些糊涂了,朝颜自小身体不好,未曾出过南国,却是和你相识了,”
离烁不再是讲下去,只喝着酒,等着任穆的回答,
却是见任穆微微一笑,那融化了冰雪的笑容,也是当真俊美不凡,
“我先问你一件事,”
离烁点头,
“你对五月,到底是何心思。”
有风吹过,及暖,却是不惹人心烦。
离烁听着,眼神有一瞬间飘渺,“若是说如你对朝颜一般,怕我自己都是担不起,若是说有了欣赏之意,恐是太过文雅矫情了,但对五月,却是和别的女子不同,”
任穆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千暮家那小子,是你情敌,五月和他的关系,也是极好,你可是要衡量下的。”
想起千暮祺泽那眼角的红痣,周身的柔美之态,离烁心底竟是真起了敌意来,
任穆见着,哈哈一笑,“不过到底五月还是不曾对他用心,你也是大可放心,”
“所以,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的,”
离烁抬眼,一副“你千万别想着糊弄我”的表情,
任穆眼神光亮,眸中尽是了回忆和柔和,倒是离烁平日都没见过的样子,
“我虽是不知怎么说,但你是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毫无城城府心机,全是了坦诚,“我第一次遇见朝颜,却是在白泽寿宴上的,却不是那日的白泽宴。”
离烁闻言,眉毛一挑,以为着任穆是个自己一样,也是在小时候见过五月。
任穆满脸的沉思,那刻在心底的回忆,再是不能压制,缓缓而来,
那是在过去,他和五月未曾是踏进未来的时光,不过都是九州荒芜界的贵子贵女,
白泽十年一聚,全是了忙碌,任穆本就是喜静,宴会不过一开始,他就是露脸了一会儿,便是悄然躲进了白泽无人之地,那日心情不好,不知是为何竟是惹怒了五月,自己憋着气儿也是烦闷的,就在那银装雪地瞎逛荡,
却是见着在银色巨树下,一个小女孩儿正是坐在那里,齐刘海儿傻傻的扣在额头上,身上穿的很是单薄,,那小姑娘也是呆呆的看着任穆,想来是被发现了,不过眼中可是没有惊慌,身上的衣装,可不是普通的贵家小姐或是童女,虽是年幼,却是尊贵,
任穆本是不予理睬,却是在要离开的时候,听着那小丫头喊道,
“那位哥哥——”
任穆脚步停住,缓缓回头,心底憋着气,“干嘛?”
那小女孩有点哆嗦,脸已是被冻的红扑扑的,“哥哥,我好饿啊,你能不能随便的,给我弄点儿什么的”
任穆真是听见了不知是如何回答,便只是站在那里,眉眼全是冰霜,
那小女孩儿,扑棱一下子站起身来,“诶!你就做个好人,帮帮忙还不好,我像是会有歹念的人吗?”
那女孩儿越走越近,比之自己矮上了不止一个头,眼睛闪亮清澈,任穆不是没见过美女,却是真的不曾见过这样一双的眼睛,清澈不染凡尘,
“外面宴席已开,小姐若是饿了,去了大殿便可,”
任穆并没打算要多留,便是甩了一句话,转身就欲走,谁知——
那小姑娘竟是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这可是——连着五月都不曾做过的,
任穆微微皱眉,他不喜别人碰自己,很是不喜欢,虽是不想和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却是憋着的火气再是不想去忍,想着要回头斥责一番,却是回头的一瞬,再是对上了那小姑娘一双小狗一般祈求的眼神,
“哥哥——”清脆的叫声,“我是偷偷跑出来到这边的,前厅有我的兄长,真的!他要是知道我跑到这里,定是要将我绑了回去大骂一番,这倒是不打紧,主要是,我第一次出来玩儿,就是这样子算了,真的很可惜诶,”
那眼神,清澈像是要滴出水来,任穆想要斥责的话竟是都停在了嘴边,再是说不出来什么。
叹了口气,那女孩身上一丝丝香气便是扑面而来,
这——
味道——
怎的和宇礼公子的不尽相同?
任穆眼神怀疑,才是问了,“你是谁?”
“哼,”那小姑娘一甩袖,好似有些的生气了,“哥哥你真是没同情心的,”
“你到底是谁?”
任穆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又是问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那小姑娘撇撇嘴,知道已是被有所怀疑了,便是叹了口气,极是不情愿的,
“我是朝颜啦!”
任穆挑起好看的眉毛,
“宇礼家的那个?”
“什么叫做那个?”朝颜掐着腰,很是不满,“好了,你都是知道我是谁了,还不给我吃的,等我回了南国,我就找人回来报仇!”
说的很是逼真,任穆竟是心下有丝的开怀了,
“我还未相信你就是宇礼的小姐,”
朝颜闻言,小脸儿更是红了,“你还不信了?”
“嗯,不信,”任穆摇头,“那宇礼小姐常年不出南国,竟是会在北国现了身,我如何能信?况且,据我所知,白泽也未曾邀请朝颜小姐吧,”
朝颜这才是没了声儿,“要是请了我,我还用偷偷跟来,现在饿了都是没地方吃的,”
嘴角一扯,好似要是哭了。
“你要吃什么?”
朝颜听见,瞬间转头,那换脸的速度真是快,满脸竟全是了笑意,“你信了我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给我吃的?”
“我白泽盛宴,可还有让客人饿着走的道理?”
朝颜一愣,“原来——你是——”
“嗯。”任穆还未等朝颜说完,自个就是点了头,
“穆哥哥!”
这一生叫,到底是惊了一下任穆,从小到大,真是没谁这么叫自己的,
心底竟是突生了暖意,不再罗嗦,转身就走了,
“等我回来吧”
“恩恩!”
……………..
任穆一现身,便是被各路人马轮番的恭维,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等着再回到那地方,
便是见着银色雪地上,好似是铺满了桃花瓣,
朝颜在那中间,手指流转间,一朵接着一朵的花瓣便是翩翩而下,
自己在白泽数年,除了白色,便是白色,此刻,这雪景里竟是多了满地的色彩,
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便是掩了眼底的情绪,刚要开口唤她,朝颜便是突然的回过了头来,
满脸的怒气和委屈,一跺脚,
“穆哥哥!你真好慢!你知道我数了多少桃花你才是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