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穆坐在膳房对面的白玉亭里,眼角微有倦意,目光似有微笑的不时瞟着膳房处,那里锅碗瓢盆落地而碎的声音甚是频繁,旁边仆役低眉顺眼的看着白泽少爷批阅了一批又一批的奏事卷,心里泛着嘀咕,这宇礼小姐不知是抽了什么疯,撵走了所有膳房的婢女们,偏生的要自己下厨,这眼瞅着天儿就渐黑了,折腾了一个下午,却是没见着什么菜色出炉,自家少爷恐是都要把这月的奏事卷批阅完了,也没吃的了什么,微叹了口气,面色颇有无奈,他一介小仆哪敢说什么,便是悄悄差了婢女去那西厨房给少爷备了酒菜,以便是那宇礼小姐什么都没做成,也不至于大晚上让少爷挨了饿。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任穆微一摆手,心里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是继续道,“去光兰小姐那里多送些玩物,晚膳也去吩咐做些爱吃的送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
那仆役应着,便是转身恭敬退下了,心下思绪万千,有些为任穆担心,这瞎子现在都看得出来,两位大家小姐都是心系在自家少爷,那光兰小姐平日里在白泽府上一直是随意出入,虽是脾气有些大,但是爽朗尊贵倒是吸人眼球,也是不仗势欺人,光明磊落,闲暇之余便是与任穆走的好生**,大家瞧着自家少爷也是对着五月小姐极尽温柔,便是婢女小厮们私下里都是觉得这光兰家的大小姐该是白泽未来的女主人,谁知这在白泽宴上得了任穆远古之约的却是宇礼家的小姐,这些时日,倒是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大家仔细一想,凭着自家少爷的身份,这两位小姐都是入主白泽府,也不是不可,这一有了定论,便是议论开了来,以后白泽府若是出了两位女主人,到底是伺候谁前途更会光明些。
边是想着,便是又出了难题,这光兰小姐一直是被随侍的十二月女贴身伺候的,平日里爱吃什么,他这白泽少爷的小厮哪里会是了解的,又是叹了口气,有了女人的白泽府就是麻烦,伺候这个,打点那个,谁知道哪个得了任穆的心思,自己还都是不好得罪,真是,仆人难做!摇摇头,便是一个闪身,消失在白玉亭外,打算去那光兰小姐的寝殿买通个婢女得知点儿消息。
任穆轻轻闭上眼,灵犀感应着那膳房里的惨状,眉眼处笑意慢慢浮现,心下开怀,便是翘起了二郎腿,略显玩世不恭之态,若是旁人见了白泽大少这副样子,恐是要惊讶不已,
膳房里的朝颜,很是苦恼,这折腾了一个下午了,却是最后,只是做好了一碗面,真是天不遂人意,本是要着大显身手,谁曾想,你说这看着家中婢女们娴熟的洗菜烹煮,怎的到了自己手中便是这副景象,笑脸儿上蘸着面粉,心中焦躁,眉间都是因这不听话的蔬菜瓜果惹来的怒气。
诶,就看这一碗面能不能让任穆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看着那油腻的面条,真是觉得有些愧对白泽家尊贵至极的少爷。
弹了弹身上的面粉彩叶,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面便是轻手轻脚的出了膳房
碗面那感应到动作的任穆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狡猾的笑意浮现在俊脸上,心下竟是有些微微的期待,却是硬闭着眼,等着朝颜。
“咳——”朝颜小心的出了点儿声音,轻轻把玉石碗放在白玉桌上,打量着任穆,难不成这是等睡着了?又看了一眼这渐黑的天色,便是心下有些着内疚,真是自己不该夸下海口,说着什么要亲自下厨,哪知柴米油盐甚是不好掌握。
“穆哥哥——”轻声唤着任穆,心里思忖着,若真是睡着了,看不到自己这可怜的面,倒也是不错,
正是想着,便是看见任穆的星眸闪亮在自己眼前,心跳“砰砰”的加快了速度,心里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穆哥哥,颜儿是第一次下厨,虽是不好,但终是心意,不好吃,你也勉强吃一下吧”忽闪着无辜的大眼,轻轻将面碗推向任穆,面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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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穆看着那面条的惨状,“扑哧”一声便是笑了出来,“颜儿心意,我怎会不知,就算这面不好吃,我也都是会吃下的,却是有点饿了的,”那眼神满是笑意,丝毫未有犹豫的便是拿过了筷子,搅了两下,便是大口的吃了起来,极其专注,头也未抬。
朝颜坐在对面,心下丝丝感动。
白泽少爷坐在白玉石亭下,映着夕阳西下的余晖,吃着宇礼小姐煮的油腻面,却是一副温馨的场景。
这刚是离开了的小厮出现的时候便是见着任穆对那碗油腻的面狼吞虎咽,心下有些事心疼,咽了口水,那面,估计味道和那膳房里碎裂的碗盆差不多的壮烈,心里思忖着,要不要是禀报了任穆,那光兰小姐早已是离府回西国了的,冒然上前打扰,恐是会被宇礼小姐记上一笔,想着,便是悄然的退了出去,心思着,晚些时候再是回禀了。
“是不是特别的难吃?”朝颜看着空碗,认真的问
任穆满是笑意,看着朝颜,“难不难吃,关键是看谁在吃,谁来做”
朝颜微微垂眼,有点遗憾,“嘁,这可是第一次做饭了的,终了还是不好吃的,对不对?”
任穆笑意大增,安慰道,“怎么会?没看我都是吃完的吗?”
朝颜面色有些羞意,趁着这将近的夜色,竟是不知说些什么了,
任穆站起身来,坐了一个下午,腿脚倒是有些麻了,微微伸了个懒腰,觉得很是舒服,在众人面前,哪能是这般随意的,这功夫,却是心中好不惬意。
心下想着朝颜和自己,这一次,会否有着不一样的结局?
十二月女架起大片腾云,五月斜躺在这之上的流苏软榻上,面色堪比那北国冰霜,花桃在五月身侧的位置,却是不敢出声,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儿,五月便是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手一挥,一字不说,大家具是收拾了东西便是离开了白泽,
“小姐,咱这是去哪里?回光兰府?”紫衣婢女是忍不住了,便开了口,这自那白泽出来,便是腾云飞了几个时辰了,
五月看着这下首已是远去了的白泽,心下酸楚,似要有泪流,便是别过了头,看向了别处,才是缓缓开口,
“那祺泽,现在何处?”
花桃闻言,心下一喜,对着千暮家的少爷,自己倒很是喜欢,平日打探到消息,都是小心回味着,五月这一问,便是忍不住了上报,“小姐,那千暮少爷现今是去了昆海和舒庄主下棋去了。”
五月眼角微眯,看向花桃,“你倒是了解的详细。”
花毯一听,怕是让五月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忙是低下了头,“花桃不过是平日打探了和小姐走的近的嘛”
五月倒是没再细问,女孩儿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对那紫衣婢女,慢慢说道,
“转方向,去昆海,看那祺泽和舒辰终是谁的棋艺更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