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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二十年前

2016年,3月31日,北京,某洲大酒店,0534房间,高小贝正在准备明天的汇报讲稿。

寂静的夜晚,手机突然叮当一声,高小贝从冥思中回过神来。

高小贝拿起手机,零点已过,已然是愚人节了。

高小贝无意中瞥见了一条新闻:2016年3月31日,扎哈?哈迪德在迈阿密的一家医院中因心脏疾病而去世……什么?扎哈挂了?第一直觉,这不是真的!一定又是某个公众号哗众取宠的噱头!

现在的小编真是无良,竟然拿人家的生死开玩笑!以前是华仔,赵大叔,现在竟然也拿建筑师开刀了?建筑圈也开始娱乐了?

不过,说谁不好,干嘛惹这女魔头!啧啧,还别说,这大婶与我还真是对脾气……打住!高小贝!明天还有那么重要的汇报,你还有心思想这些,若是明天汇报失利,怕是工作不保。

想到这,高小贝也来不及多想,又拿起讲稿对着镜子练习起来。

最后一遍练习,感觉还不错,二十五分钟,嗯,时间控制的也可以。

大圣在上,小猴子我真的尽力了,请您老人家保佑我明天,不!今天一切顺利!一向只信自己的高小贝,竟然也对着墙拜了三下。

明天的汇报,真的非同一般,不要说全省只此一家,全国也只有这一个项目。本来这个项目已经错过了去年安居住宅的评审,只是……经过一番周折,还是搭上了这个末班车。既然是末班车,自然人少了点。

正常来讲,这样的评审虽说逼格高,但是,有多少水分,圈内人也都心知肚明,况且,能搭上末班车的项目,这样的评审,无非也就是形式。高小贝虽然道行不深,但这其中的玄机还是能窥出一二的。

只是,我为什么睡不着?总觉得要出事啊!凌晨三点,毫无睡意,高小贝起来冲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身体渐渐安静,睡了过去。

上午九点,各路大神陆续到齐,高小贝也准备就绪。

得到指令后,高小贝开始汇报。可能由于紧张,语速快了点,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三分钟。主持人冲高小贝微笑示意,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只是,高小贝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剧情,来了个大逆转。

先是三位专家上来就剑拔弩张,提出的问题十分尖锐,还好高小贝准备充分,倒也应对自如。只是到了最后一位专家那里,还没等高小贝开口,那老头便炸了毛。

“你这是在说谎!空口白牙的,当我们是什么?浪费大家时间!”老头说完,也不等高小贝解释,径自走出了会场。

会议主持人显然有点尴尬,看来,这老头没有按照剧本演出,高小贝看到,在场的一位高官脸色阴沉,随行的甲方也面色沉重。

不好,这场戏,看来要穿帮了!

“这是做的什么设计?就这样的设计还好意思来申报安居工程?这,这分明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做的设计嘛!”

……

那位高官明明笑着,高小贝却是看到了一把刀。

高小贝不知道会议是怎么结束的,只是好像隐约听到有人问到,你们还能不能改?

“能改,回去我们就改!”

……

明明已经成了悲剧,高小贝却差点笑了出来,改?怎么改?房子都已经售出,这才是真正的空口白牙!

中午饭吃的索然无味。

酒精在此刻却是分外香甜,大家依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似乎上午那场戏并没有影响什么,只是,高小贝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那位高官的话,还如雷贯耳。

高小贝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那条新闻,那条关于扎哈的新闻。

高小贝打开手机,朋友圈竟然被扎哈去世的消息刷屏了。原来,这不是恶搞,这是事实。

你不是魔头么?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弃战斗了?我都还来不及喜欢你……高小贝想起,本来已经计划好了,十月要和程素素一起去英国,去……去******啊!

迷糊中,高小贝给何胤则发了条短信,大叔,对不起,我尽力了!点击发送的那一刻,高小贝的泪水奔涌而出。

五味杂陈,都在酒中。

高小贝只觉得眼皮好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小贝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头部感觉到一阵钝痛。睁开眼睛,高小贝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这个人,不是初中班主任老付吗?不过,算一算,也有二十年没见了。奇怪,他的样子怎么一点没变!我一定是在做梦。高小贝又趴在了桌子上。

嘭!脑袋又被打了!这下高小贝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很疼,也一下子清醒了。

回身看看周围的一切,再看看怒气冲冲的老付,这——分明是二十年前的初中教室,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初三的那个教室!包括老付,包括……教室里面那些熟悉而又稚嫩的面孔!此刻,用懵逼二字来形容高小贝再恰当不过!

“再过不到两个月就中考了!你还有心思睡大觉!”老付挥舞着手中的语文本,冲高小贝喊到。

看来,那本语文课本,就是凶器了。

老付,中考,初三。

我明明是醉酒,怎么成穿越了?难道我死了?重生?高小贝脑子一片混乱!不过眼下有件重要的事得搞清楚,我现在到底多大?不会是真的只有十五岁吧?

那一节自习课,绝对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终于,这堂让人如坐针毡的自习课结束了,高小贝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走出教室的那一个瞬间,她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接下来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得不相信,她已经回到二十年前这个事实。

低矮的单层红砖瓦房,洒了水的压实土路,正对着校门口的主路上,有一个圆形的花园,花园中,长满了凤仙花。道路两侧是高大的泡桐树,紫色的桐花,正开得茂盛。

这样的场景,这二十年来,在高小贝梦中出现过无数次。而如今,鼻孔中充斥的那桐花特有的香甜味道,真真切切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小贝,你发啥呆啊?”

高小贝回过头,看到一张有点陌生的脸,白皙清秀,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束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高挑的个子,比高小贝差不多高出一个头!绿色的军装上衣,黑色的紧身裤,脚下踩的是一双回力运动鞋。

“洪……洪颜,今天是什么时间?”高小贝有点结巴,惊慌失措的说了句没头脑的话。

“嗯……四月一号啊,你怎么了?”洪颜觉得今天的高小贝有点奇怪。

“哪一年?”高小贝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傻了,公元1996年!”

高小贝是真的愿意自己傻了。

曾经有多少次,梦想着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无忧的年纪,能够重头开始,可以勇敢的喜欢曾经喜欢的人,如今,梦想成真,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还会成为那样的一个我吗?欧天开,白小开,大叔……我这一世,还会再遇到你们吗?高小贝心中掠过一丝说不出的悲痛。

原来,念念不忘的回到过去,也不过是一场伤透心扉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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