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大,树木高,兔子撞树一头包。
大山里,大树上,林树涛深吸一口,纵身一跃,已经从一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他这一跳将近十米远,攀枝过叶,轻轻松松。
先前树被咬断时,他匆忙一跳,过到了另一棵树上。
而这临危之时的逃命之举,却让他发现了超能力,超级弹跳的能力。
在树与树之间跳跃,只能是立定跳远,十米的距离,已经甩世界记录好几条街了。
虽说其中也有一点树枝弹力的功劳,但最主要的还是呼吸。
自然而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呼吸,现在却像有了魔力一般,把他带入未知领域。
他来不及细思,也不需要细思,没有人会在被追杀时去想自己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大山连绵,树高林密,他像只猿猴一样在林间纵跃,就连后面的猿猴怪都追之不上。,
当然这并不是他天生就比猿猴更“猿猴“,而是因为曾经在体感电影里玩过,无数次地玩过,早已驾轻就熟。
(体感电影是通过特殊装置,让人亲身参与剧情的一种新型电影。)
只是现实里的感觉可就没有电影那么美妙了,电影里的那种翩翩潇洒、一览无余的超然,此刻变成了满嘴飞灰,身上、脸上火辣辣地疼。
全都是被树枝划的。
地面上,怪物漫山遍野,如潮水般涌动,其中也有不少会爬树的怪,紧跟着他在树上纵跃,弄得满山哗啦响,惊起飞鸟无数。
一路呼吸,一路逃亡,天已蒙蒙亮。
然而原本该升起太阳的地方,升起来的却是一块黑幕,乌黑的黑幕,黑得像锅底一样。
“流年不利,又遇到恶劣天气。”他仍然以为那是乌云。
有乌云就没有太阳,没太阳就没法充电,没电就开不了辅助系统,也没法求救,他只能继续逃。
他都忘了辅助系统已经阵亡,他太累了,虽然呼吸很给力,也不足以支撑这么长久的折腾。
人力有尽时,天命意难违。
天地间灰蒙蒙一片,远山近树都看不真切,他也累得有些迟钝了。
所以,当他再次纵身一跃时,忽然发现树还在十几米开外,根本够不着。
本来山高林密,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并不大,但谁料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会有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
路虽小,两树之间的间距可就大了。
明显够不着对面的树,他只好跌下去。
立即,嘈杂声四起,怪物们集体加速,奋勇前冲。
而林树涛,自十几米高的树上起跳,横空,自由落体……没摔死已经是万幸了,他弓身缩成一团,只觉得头晕眼花,想要呕吐。
小路是由坚硬青石铺筑,苔渍斑斑,幽幽蒙尘。
这种老掉了牙的古路,本该已经埋没在历史的土层中,但这里明显有人维护,所以虽然满地沧桑,却仍在发挥它身为路的职能,以及旧时荣光。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维护,或许是恋旧,也或许是沿途寻找古人不小心遗落的碎银子,谁知道呢,反正石头路面的坚硬毋庸置疑。
只是林树涛并没有跌在石头上,路边浅浅的排水沟,是松软的泥土,而且还堆满了落叶。
压下翻江倒海般的晕眩,他接连续不断地深呼吸。
然而呼吸的效果已经大不如前了,疼痛开始死灰复燃,自内而外地侵彻。
看来之前被怪物那一通猛揍,并不只是皮外伤。
路边的大树上,一直追在后面的那只猿猴怪已经赶到,眼看就要扑身而下,地面上成群的怪物也已露出了獠牙。
他必需跑,立刻跑。
强行支撑起身,他弯着腰,踉踉跄跄地跑上石头小路。
怪物追袭而至,但他们错看了青石路的坚硬,纷纷滑跌,东倒西歪,林树涛也借机缓了缓,终于直起身。
绵绵群山似波浪起伏,城轨线路刻意避开繁华城区,从山岭间穿过,也因此把他丢在了这片原始森林里。
森林并不是人类主导的地盘,怪多欺负人少,他只能拼命地跑,沿着山路奔跑。
天空更加灰暗了,“乌云”蔽日,染黑了半边天。
乌云下,山路蜿蜒向前。
前方是一座大山,目测有数百米高,山顶枝繁叶茂,山下郁郁葱葱,偏偏中间是一大片光秃秃的石崖,乍一看去,就像一张巨大的面孔,阴森而诡异。
后面,怪物仍在紧追不舍。
成百上千的怪物追击一个人,就算逮到了,这点儿肉也不够塞牙缝的。
以怪物们的智商,本不该做这么愚蠢的事。
他想不通,也没法想通。
他只有逃,一直逃,逃出生天,或者逃离苦海。
人生的苦海,只有死亡才能逃离。
但他还不想死,因为死并不是真正的脱离苦海,而是沉到了海底,从此别人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
海面虽有风浪,虽要漂泊,也总比海底要多姿多彩,所以他要跑,拼命跑,当他跑过一个小山坡时,前面豁然开朗。
没想到在这深山大川里,竟然有一个村子。
一个很小的村子,几间低矮屋舍,建在一个大土坪的两边,屋子都是土屋,墙上连石灰都没糊,比封建时代还要原始。
有村落定然有人居住,无论原不原始,引怪祸害别人都是很没礼貌的事情,他本不想做,可惜已经避不开了。
村子已就在眼前,而且路也从村子中间穿过。
他扯着嗓子喊起来:快跑,怪物来了,快跑……
声音嘶哑,随风远去。
如果村子里有人的话,铁定会群殴他:来了才说,你这是在搞笑吗?
然而村子里并没有人,就连鸡狗也没有。
他直接穿了过去,后面就是那座诡异的大山。
山脚下,上山的道路变成了阶梯,一阶连着一阶,一直往上。
石阶越来越陡,他越跑越慢。
很快,身后已经出现怪物的影子。
这时他用于协助攀爬的手,正好抠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咚!咚!咚!”
石头蹦跳着滚下阶梯。
打头的正是那只猿猴怪,从树林到石头小路,一直领先,此刻它也是首当其冲,妥妥地被石头砸中面门。
只听“咵”一声,已不知有几颗猴牙被敲掉了。
扭头看到猿猴怪捂着脸翻滚下去,林树涛咧嘴,不料路边的荆棘丛里忽然蹿出一只老鼠怪。
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下意识地伸手抵挡。
手背上一阵刺疼。
他只当是被老鼠怪咬了,定睛一看,却是一条蛇。
乌黑的蛇身,扁扁的三角头,是怪物,也是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