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危机只是一个故事,他很快抛开。
“该死,怎么给忘了!”
一拍脑袋,他急忙掏出通话器:“喂……你们在吗?喂……”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连母女二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再次扣上显示镜,屏幕里显示已断开连接,时间是五分钟前。
辅助系统自带的信号路由,大概有一百米的范围,而通常走完五十米需要两分钟左右,再加上已经断开的五分钟,也就是说,她们没有走远。
林树涛加快了脚步。
九号车厢同样空无一人,无论死的活的,全都不见了。
十号是VIP车厢,里面被分隔成许多小包间,舒适而隐秘。
由此可见,所谓的VIP待遇,不过是可以将自己藏起来罢了。
一路前行,他时不时地查看通话器,但上面一直显示未连接。
未连接,证明他还不在信号范围内。
五十米在车厢里已经是很长的距离了,再加上她们根本走不快,没理由到现在都没追上。
难道跑错了方向?
想了想,他否决了。
因为七分钟前他差不多已经在过道里了,而且还前后看过一次,除非她们是在他爬检修通道时就离开了,然后一直待在五十米以内的地方,直到五分钟前才走开。
但那时小女孩妈妈并没有变异,不可能会乱跑。
既然方向没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们被抓走了,信号路由也被关闭了。
正如列车长所说,这是一起人为的事故,并且有人躲在暗处操控。要不然车厢里不可能连个人影都没有,就算全都变异了,也不应该全都走了。
这些人没有那么齐心,当初没变异时都乱成一锅粥,何况变异之后?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他并不知道变异是什么状况。
这时车灯忽然明灭闪烁起来,持续了好一会儿,当停下来时,似乎电力不足了,灯光已昏暗了许多。
惨淡的灯光洒下,他看到自己扶在墙上的手,这才一会儿,整只手都快变成黑色的了。
变异的速度太快,已经不可能再去找列车长切断信道了,而且如果真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林树涛选择继续往前,他想趁着清醒时看看,看看这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
列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他一个人走着,渐渐,一种悲凉的心绪从心头冒出来,如影随形。
孤独是最可怕的泥潭,一旦身陷,囚禁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这时候,哪怕有个人说说话也好,但这曾经熙熙攘攘的列车,空得只剩他一人,空得让人纠心。
是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只是触及的方式不同。
林树涛本是不易被触动的人,特别是脆弱的一面,因为他不允许自己软弱。
这是大多数长相差强人意的人的通性,因为在这类人的成长过程中,如果没有选择自暴自弃,那必然会走向自负。
这种自负不是自大,也不是高估自己,而是对于不被欣赏不被认同的自我坚持与自我肯定。有句话叫看自己的新闻,不要在意后面的评论,
然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淌血的心。
只身陷入绝境,在无奈又悲凉的心绪下,他的心防渐渐瓦解,溃决。
等回过神时,他发觉有些不对劲。
问题来源于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难以控制了。
身为男人,对于部分身体脱离大脑控制这种事,并不陌生,但如果全身上下都在造反,那就不是男人应有的境界了。
毫无疑问,肯定是病毒的又一副作用。
但他只能无可奈何。
接连深呼吸几次,他继续往前走。
只是脚步刚刚迈开,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连走都走不稳了……”
他只有叹息。
恰在这时,车灯忽然熄灭了。
随着灯晕珊然退去,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他本能地顺着墙壁滑下去。
他不想再走了,反正也撑不了多久,没必要徒劳挣扎。
靠着车壁坐下,人已静止,思绪却没有停。
他在想,这会不会是在搞演习,或者是在拍恐怖片。
也或者是……娱乐台的整人节目。
在潜意识里,人们的想象总是趋于美好,而事实则不然,这就是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的原因。
“喂!演出结束了,快出来付片酬……”
纵然明知不可能,他还是黯哑地喊了一句。
灯光没有亮起,也没有美女主播跑出来说你真捧。
现实的残酷,不在于平凡,不在于日复一日地循环往复,而在于最终都没有浪漫的峰回路转。
他也只是随便喊喊,借以放松一下。
神经绷得太紧了,会影响思考。
他开始思考事情的始末,思考谁才是幕后的主使者。
恐怖分子显然不可能有这种高端病毒,而且就算有,也不会选择在这种荒山野岭里下手,因为事实太容易被掩盖,发挥不出应有的恐怖效果。
那么最有可能的,是某些财团在做实验,而他们这些人,无缘无故成了实验小白鼠。
最后的结果无疑是制造一场事故,然后以一篇报道了结,例如:某地发生事故,某列车焚毁,无人生还……”
“也真是够无耻了!”
他的倔脾气忽然蹿上来:“凭什么没人生还!我偏要生还,我还要到联盟网上把这卑鄙的行径揭发出去!”
他已被自己揣测出来的阴谋激得满腔怒火。
愤怒产生力量,他立即掏出通话器,打开附带的手电筒功能。
黑暗的车厢里,圆圆灯晕晃动,林树涛扶着墙壁蹒跚而行。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僵硬,步伐越来越沉重。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正在往回走。
他已无法思考是怎么回事了,只能愣愣地停下来,找准方向,摆正身体,再次上路。
这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力”,一股作用在他身上的“力”,使得他总是不自觉地往一个方向旋转,就像指南针的指针一样。
“力”还在逐渐增强,他忽然想:“不会所有人都是这样,被自己的身体绑架走了吧!”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绝不会有这样的病毒,除非是外星人干的,或者真有人破译了史前文明,得到了远古时期的高超科技。
也或许这是一场梦,他在列车上睡着了,正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
不由得,他开始希冀噩梦惊醒,立刻惊醒。
“砰!”
突然的一声惊天巨响,灯晕倏一下飞到了顶板上。
“谁!”
惊叱一声,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本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哪里经得起这种惊吓。
好在这时灯光又亮了起来,虽然更加昏暗,但总比手电筒要强。
穿过最后一个小包间,前方又是功能区,他把通话器揣进兜里,抬脚迈过间隔门。
“砰!”
又是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