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视野终于开阔了。周围是一片废墟和满地的巨坑,到处是子弹的空弹壳与破碎成零件的枪支。
还有许多面熟的尸体,倒在地上无人问津。二百余人的部队,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的四五十人,已经受到过摧残的他们还要抢救伤员、收集剩下可用枪械弹药。
深红色的血洋洋洒洒、一点都不突兀的染满了战壕的一块又一块、一边又一边。
尸体逐渐腐烂的味道和火把尸体烧焦了,散发出来刺鼻的烈臭味引来了不少,远方森林中的食腐动物。
四周虽然能见度比昨天晚上高了,不过滚滚的浓烟还未全部散去,反倒变成了一片灰白色的雾霾,闷闷沉沉的,令人很不舒服。
丘一平慢悠悠的走过残败不堪的战壕,仿佛是在参观联邦烈士陵墓那样,面带悲伤、心存哀悼。
“哒!”
锐利的一声枪响,思科特上士在不远处用步枪结束了一位伤员的生命。
他的双腿都被炸断了,那用一个少一个的急救药物不仅对他无效,更挽回不了一个已经跨进鬼门关的“活死人”。在他痛苦万分、奄奄一息的苦苦哀求下,出于人道的无奈思科特才出枪击毙了他。
丘一平看着鲜血慢慢从他脑背后淌出,很不是个滋味。在不久前他刚刚代表九班获得了营级文学优秀班级,他们班第一、我们班第三。
庆会上,他还特地过来与自己对诗答赋,是个非常开朗、可亲、文学素养很高的人。
要是他能活下来,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个文笔极具特色的战地作家。
可惜,上天没有给他那机会。不但没有,而且竟然会是以这种悲壮惨烈的结局收场。
其实想想,很多人都有横溢的才华,能在属于自己的那片领域里越走越远,不应该就这么的牺牲在有所谓与无所谓夹缝之间的战场中。
到最后要问责起来,真不知是埋怨老天爷,还是怪这场该死的战争,又或是痛恨埋怨那群如同虎狼的帝国人。
“唉,可怜、可惜呀……”
丘一平不忍多看,摇了摇头叹息道。
回头时,腿抬了抬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像纸片一般。
又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挡在了丘一平前面,本来是想直接跨过去的,可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吸引住了丘一平的目光。
在这具尸体的手中有一个保存还算完好的土黄色信封。大概刚刚踢到就是这个吧。
丘一平弯下腰、扒开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没想到如今这个年代还会有人写信这么古老的东西,而且上面的地址、署名、收信人等都写的完备。应该是寄给他老婆孩子的。
“……老兄,既然你都写好了。那我就帮你搭把手吧,也了了你在下面的心愿。”
丘一平把信封塞入防弹衣的夹层里,坐在一个墨绿色的空物资箱上,然后点了一支香烟若有所思的吸了起来。
帝国的这股部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想入侵西线警戒营的话,完全可以一举歼灭我们,为何还要打到快要胜利时却突然放弃呢?
倘若要只是骚扰一下的话,何必又要与我们纠缠那么久而且打的还极其认真,根本毫无退让之意,我们可是牺牲了起码有80%——95%的士兵啊!
尽管他们最后是都突然撤走了,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狡猾的帝国人,真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正在丘一平还在困惑的时候,又一阵凄惨的嚎叫在耳畔响起。
思科特上士下令把那些重伤的伤员集合起来,告诉他们如今是何状况之后,让他们选择自杀。
“弟兄们,我非常抱歉。我们这些剩下的每一个都不是医疗兵,况且就算有也没有再多余的药品了。”
思科特蹲下身子与奄奄一息的他们说道。
“上、上士,我认、命,了。”
一个肚子被破片手雷击中的士兵,肠子都要流出来了,他挤出浑身力气沙哑的动着嘴皮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嗯……兄弟,好走!来生再见。”
思科特用泪水作别,然后拿起手枪朝他头部的开了一枪。
“倒数五秒,有不想死的赶紧说。不然子弹不长眼。”
五秒后,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概都和刚刚那位士兵一样,真是得认命了。
思科特下令所有人员子弹上膛,朝着他们头部射击,最好一击毙命、不留痛苦。
在死前的刹那他们发出了最后的哀嚎与枪声混合在一起,迅速的向周围扩散开来。
能听出里面包含着深深未了的夙愿和穿透过心灵的悲哀。
谁都不愿意他们死去,但这是战争就必须要有人牺牲。
就像一位名人说的那样:战争的胜利是用鲜血浇灌、是用白骨一堆堆垒成的。
又有三十几位的重伤士兵,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
那些逐渐渗出的血液丘一平不想看、不忍心看、更不敢看。不然自己可能要被恶心的吐了,晚上还会不停的做噩梦。
一直到中午,终于算是打理好了。自杀的自杀、治疗无果的劝说自杀,实在不愿意死的就只能把他留在原地自生自灭。
就这么的最后只勉强带了六个伤势较轻的走。
“上士,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丘一平站到战壕之上左右环顾,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回西线警戒营吧,不然我也不懂该去哪里了。”
思科特也茫然了,他想了一会才迟疑不定的说道。
“我看回去也没用了,西线警戒营要么都撤走了、要么就是被袭击了。我们回去,不仅没用而且还可能遇到帝国军也不一定。”
经过之前深思熟虑,丘一平归纳了这么两个结果。然而要不要回去还是交给思科特上士决定吧。
“……那也没办法了,还是回去吧。等到那儿再做打算。”
“好吧。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