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花草树冠在并不怎么明亮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有些影影绰绰,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才勉强分辨出它们大概的轮廓,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肯定刚刚不曾有人下去过。
原因其实很简单,树冠与花丛之间爬满了牵牛花的藤蔓,倘若有人碰过,蔓藤之间必定会留下痕迹,至少小范围的晃动是必须有的。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今晚无风,楼下树冠纹丝未动,花草寂静无声,很明显,阴险男那厮没有直接跳楼。
可他到底藏哪了呢?空调架还是外接管道?
想着我忙探头往两侧看去,然而一看之下我却失望了,只见病房两侧除了光溜溜的墙面,其他设施竟然一概没有。
“你刚亲眼看到阴险男跳下去了?”我忍不住回头问亮子。
亮子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不算亲眼吧,灯光一晃,接着我就听他说了一句很好,然后人影一闪没了。”
我点了点头,纳闷道:“难道还有地方是我没想到的?”
“咋了?”亮子奇怪也跟着凑了过来。
我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楼下,他有些不解的往下瞅了一眼,接着便听他惊讶的喊道:“我靠!这孙子溜得也太他娘的快了吧?”
“狗屁!我说亮子你他娘的是不是睡觉睡傻了?”我没好气的骂道。
“嘛意思?”亮子问。
“你他娘的好好瞅瞅,这里是几楼?”
“几楼?”亮子不解的再次探头看去,“我去!五……五楼,这……这不对啊!”
“是,是不对,以他的身手解决咱俩,怎么着也比跳楼划算。”
亮子听我说完,像是突然的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脸色突然一变,紧张道:“莫子,你说他会不会还在屋里,压根就没走啊?”
亮子边说,边忍不住往能藏人的病床地下喵,那表情即胆怯又搞笑,我一时没忍住,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屁呀!难道我猜的不对?那......那你告诉我,他娘的人呢?”亮子嚷嚷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激动,张口刚要解释,突然,一声诡异的女声从窗外响了起来。
“天黑路滑难觅路,两位公子可否带我一程?”
我与亮子面面相觑,几乎条件反射般同时扭头看向了窗外,然而近在咫尺的夜色里,空空荡荡,什么人影都没有。
“见……见……见鬼了?”亮子磕巴道。
“鬼你个头,别瞎想,”我强做镇定的骂道:“谁?滚出来,别他娘的装神弄鬼。”
然而什么回音都没有,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窗外我刚刚检查过,应该没有地方可以藏人才对,难不成真他娘的撞鬼了?
正想着,一道闪电伴着雷鸣不期而至,轰隆一声,映出了窗外惨白的世界。
惊得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亮子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声道:“哎呀妈呀,鬼......鬼......有鬼……”
我正要说话,谁知窗外又来了一声,“呜呜……你们想好了没?人家好冷啊!”
“鬼?鬼你个头啊!这一听就是人装的好吧?”我对亮子道。
只可惜这货只顾着,揪着我的裤腿打哆嗦,我的话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于是我干脆不再管他,转而对着窗外喊道:“既然来了,就爽快点有事说事,别他娘的鬼鬼祟祟,竟整些没用的。”
“呵呵,谁说没用,这不放倒一个?”
这次女声变成了男声,不过音调依旧怪异难听。
我心说,搞毛呀?在这秀才艺呢?
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不像是在为难我们,倒像是在开玩笑,这让我有些糊涂,半夜三经跑这来装神弄鬼,那肯定是对我俩有所图才对,可对方就这么悠哉悠哉的演着,迟迟不动手,又是为何哪?
转念一想,管他呢,先把人引出来才是关键,再这么下去,亮子这家伙非吓昏了不可。
打定主意,我干脆故意挑衅道:“缩头乌龟,不敢露面是吧?放心,小爷我会手下留情的,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
“就你?还手下留情?你可拉倒吧!”对方不屑道。
“我靠,瞧不起人是不是?我告诉你......”
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亮子突然出声打断了我,“莫......莫子,这声好像有点耳......耳熟。”
“耳熟?”
我刚只顾着挑衅对方,压根就没注意对方声音的变化,现在忽然听亮子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于是赶紧回忆了一遍,刚刚的对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比较正常的发音,登时一个人名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当下我便对着窗外,咬牙骂道:“果子,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
“吆吆吆!小伙子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伤肝伤肺就不好了呀。”苍老的声音道。
还装?我直接对亮子小声道:“把你鞋脱了放窗台上去,让他丫装,熏死算我的。”
出于多年的默契,亮子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我意思,二话不说,直接脱了鞋子摆了上去,临末了还不忘捏着鼻子,用手扇了扇风。
“我靠!臭气弹?”
窗外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见一道银光从窗户上方一闪而过,下一刻,亮子的一双臭鞋就掉了下去。
“靠,我的鞋!”亮子急道。
“一会让他还你双新的。”
亮子点头,“好吧,我穿45码的。”
赤炼锁都露了,还他娘的装,想着我也不再继续跟他纠结,而是直接关上窗户坐到了休息椅上。
亮子虽然纳闷,不过倒是没问,而是有样学样坐到了我的边上。
“吆?几天不见,刮目相看呀?”
窗户叮的一声,应声而开,紧接着一个滚圆的家伙,从上而下倒立了下来。
“演够了?”我揶揄他道。
“这不演着呢吗?倒挂金钩,怎么样,帅不帅?”果子嬉皮笑脸道。
“衰……”
看着他倒吊式的惊悚表演,我没好气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