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匆匆而去,像针尖上的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转眼,已过去了几天。
冰玉独自靠在藤椅上,享受着安闲。手上拿着的是靖夫人派人送至的请帖,请帖上细致地绣了些金样,看得出主人很用心。靖夫人是大将军王何的糟糠之妻,姓杨名画,只因为人谦和,待人处事大方,颇得夫君亲寐,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皇都的一代佳话,尔后被冰玉的父皇,也就是景皇封为护国一品夫人,封号为靖。芊芊玉手细细攥着这装裱优美的请帖,时间是这月的下旬,而她倒是有空,况且靖夫人从小与她亲善。
轻皱眉头,不去的话想来会遭某些有意人埋怨太高傲,瞧不起她们自己,哎,垂眉,公主也不大好当,去就去罢!不过最近上官凌挟持她的事还没有消散,而她又在比赛中大出风头。盛极必衰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冰玉暗暗下定决心去的时候低调点,
可是,到了现场,却怎么也低调不起来了。
桃之夭夭烁之华华,桃花大开。桃花,本是一种俗艳的花,可漫天飞舞的花瓣,如何不给人一种芳华绝代,不可一世的感觉。桃花,亦喜,亦悲。张扬时不可一世,闪了凡人的眼,可花落了,一个人独自在桃花树下静静欣赏,又油然而生一种凄切,全然忘记了她生前的妖艳,仿佛在那么一瞬间,勾勒了天下凡尘的宿命。
亦如一缕青丝缓缓落下,是心灵的撞击,桃花开,桃花落,循环往复,千年万世,爱极了她的孤芳自傲,爱极了她不可一世的极度绚烂,也爱极了她生命最后一刻的倔强。
传说那桃花仙子原是一只倾色之妖,集天地精华之美,清艳脱俗美憾凡尘,身姿若玉,吹弹可破,人面桃花,一双皓月之眸,看似不谙世事,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胜过天界的每一位仙子。只因帝子一念,绶其仙根,尔经千年修炼,受天雷洗炼,终成仙;绶其仙资,虽勾魂摄魄,柔情绰态,却仙资邈邈,洗去杂念;授其仙术,腾云驾雾,飘渺其踪。
而在那漫长的旅途中,桃花仙子却爱上了帝子,可是,尽管她成了仙,可怎么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殊途。帝子自他出生之时,命运就掌控在帝手上,帝与上仙之首下定诺言,让帝子长大后娶上仙之首的女儿清若。清若国色天香,却生性顽皮,拥男子之胸怀,虽比不上桃花仙子之美,却胜在其资。
爱上帝子就宛若喝下了地狱之毒酒,桃花仙子夜夜在其宫殿前清月下,扶古琴,以道思念。可神女有梦,襄王无意。每每帝子经过,便不予回头。
而魔界九尾白狐却日日在魔界与天界的通口中聆听桃花仙子的琴声,终爱上了她。
爱恨便如此展开,只闻千年后桃花仙子被帝痛恨,贬去仙根,灵魄游离于凡间。
冰玉身着羽白宫装,坐在绛紫色宫轿上,望着大开的朵朵桃花,格外出神。又,想起了他。
也不知阿墨现在可好,眉眼如卷皱了的浮云,横空摘起一朵桃花。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花瓣,尽是忧伤。
按说,他们本是素不相识,可一场刺杀让两个人意外地以意外的方式相遇,在他进宫殿的同时,她其实已经暗中传递信号让李膺速至,现在看来这也是一种笨蛋的做法,若不是李膺在下属中一向是心狠手辣的形象,恐怕透风之耳会毁了她的名誉。
真傻,可笑。
吐息若兰,放下了花,她为什么要装作担心他,而且担心得那么像,冰玉不断的鄙视自己。难道是因为梦,难道是因为那执念,仿佛他受伤时她为包扎是理所应当,是应该的。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伤感了?冰玉啊,冰玉,你本是一个活泼悠闲的少女,如此而已。
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一大片谜团在心中如雾,漫漫浮起,君墨如啊君墨如,你就像一个谜,是要她用一生的时间去追随解决么?
晃了神,尔后,还是那个倾国倾城悠闲自在的冰玉。
“公主,到了。”婢女小落轻轻为冰玉牵起裙裾,她缓缓而下。描朱唇,画青丹,尽管已经刻意低调,可还是怎么也掩盖不了少女的无限风华。墨发如玉,戏谑的眼眸有意无意地扫视,波光流转,惊羡了多少少郎的心。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尔后是起伏不段的跪拜声,冰玉一笑倾城,“免礼罢。”
于是纷纷起地。带首的是一气质典雅谦和大方的妇人,她着装略显低调,一身紫色碎花裙虽简单却显得大方,头钗蓝蝶玉簪,碧玉流苏浅浅挂,她迎了上来,招呼冰玉进屋品茶。
“公主可安好,怎么愁眉不展的?”她紧紧握住冰玉的手,目光关切。“有吗?”她轻品一口茶,嗯~不错,是上好的龙井。
“外人虽看不出,但我从小是看着公主长大的,怎会不知你眉间上的浅浅忧绪。”靖夫人的目光十分关切,而在冰玉看来则是恨不得把自己看出洞来。
靖夫人待她确实不错,如亲生女儿。大将军王何与其妻子靖夫人生有二字,大儿王浩远,二十多岁,从小一心学文,完全不顾父亲的反对,如今进了翰林院。小儿王浩楠,天生是武学的奇才,从小习武,却因为完全不跟女子接触而传言有龙阳之好,至此传言,经久不息。为两个儿子王何夫妇伤透了脑筋。其实在十多年前,靖夫人生过一女,不过因早产而先天早夭,夫妇大悲。然靖夫人就把冰玉当做早夭的女儿。
“有吗?我自个倒不觉得~”冰玉一笑,“好了,别担心了,我可是好好的。”脸上浮起阵阵笑靥,她又轻轻茗了口茶,无关紧要。“这次办宴怎个儿把我也拉进去了,不是浩楠变相的相亲宴么,只不过是招男夫人罢了?没瞧见宴里还有些才子或小将军么?”说着,她掩帕偷笑。“你这丫头,尽会想些不知所云的东西,”靖夫人一边说,一边佯装要扯冰玉的耳朵,
“哈哈,好痒……好……我不说,我再也不说了。”笑着躲过袭击,她终于举旗投降。
“尽会取笑,”靖夫人目光中透露分分宠溺,“不过……”她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冰玉的脸蛋,冰玉看着她那眼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