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扬背着我出了医院,又送我回了家。我的脚因为刚才跑得太快,又肿了起来,季安扬把我放到沙发上,轻轻地给我捏着脚腕。
“啊!”可能是我突然恢复了意识,我感觉脚腕特别疼,季安扬就立刻停了手,说:“是不是疼了?”我突然就扑进季安扬怀里哭喊起来:“安扬,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手机坏了,我不知道安琪给我打过电话,我真的不知道。”
“小米,我知道,不怪你。”季安扬拍着我的后背说。
我突然抓住季安扬的手臂,说:“安扬,你去帮我解释好不好?你去告诉浩宁,我不是自私,我真的记着周亦扬的孩子的,我还给他取了名字。你去跟他们说好不好,我被大雨困在山上了,手机也被雨淋了,我不是自私,我真的不是自私。”
我觉得我都有点神智失常了,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我明知道周亦扬快要生了,我还要去春游,我从来都不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的,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去散什么心?我还私自上山,把手机弄坏了,尹浩宁从小到大都没交代过我事情,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件事,我还给搞砸了,我,我真的很自私。
季安扬搂着我,安慰我道:“小米,我会去的,我会去的,小米,不是你的错,他们会理解的。”
“不,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在家,我不要。安扬,不要离开我。”尹浩宁和叶安琪都不要我了,我不要季安扬走。
我也不知道季安扬是什么时候把我哄睡着的,只不过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我就喊了一声,季安扬就立刻出现了。我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失态,看到季安扬突然出现有点不好意思。
季安扬说给我煮了点粥,我没有胃口,我说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季安扬就说明天会帮我请假,让我在家休息一下。
我自己坐在床上,觉得好害怕,我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孤独,叶安琪她要跟我绝交,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不行,我要去找她,尹浩宁让我走,我怎么就真的走了呢?我从床上下来,脚下一软,又摔在了地上,我才感觉到脚疼,本来都已经好了,怎么突然又这么疼了?我靠在床边,给顾天一打电话,我自己走不了路,只有顾天一可以带我去找叶安琪。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到了医院,可是尹浩宁和叶安琪都已经不在了,我找遍整个病房都不见他们,我问顾天一他们去哪儿了,我要找到他们,我不是不在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米,你冷静点。”顾天一拉着我,我要怎么冷静,我只是出去玩了两天,为什么回来之后就成了这样?我看着顾天一,说:“你带我去找浩宁,你带我去啊,我没有不放在心上,我真的没有。”
“小米,你听话,浩宁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冷静下来就会知道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我在呢。”顾天一搂着我说。可是为什么他会说浩宁一时接受不了呢?难道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抓住顾天一的手,说:“顾天一,你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到底怎么了?”
顾天一就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说:“小米,周亦扬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是说周亦扬,她,死了?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顾天一搂着我,抚着我的后背,说:“小米,小米,你别多心,浩宁他只是一时想不通才吼你的。”
我不是怪尹浩宁吼我,我是没想到周亦扬会死,死亡,它离我是那么遥远的事,远到我都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可是现在,它就这么真实地出现了。
我回到家,发现东西好像被人动过了,是叶安琪回来了,我冲进去,喊道:“安琪,安琪。”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顾天一也跟进来,说:“小米,安琪肯定是去陪浩宁了,她不在家。”我眼神恍惚地走到沙发前坐下,顾天一说:“小米,你别担心,会好的。”
“我没事,就是担心浩宁和安琪,他们没事就好。”我说的是真的,相比于失去亲人,我受到的几句狠话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是突然间觉得害怕,我总觉得死亡是那么遥远的事,原来它来得是这么突然,一天的时间居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事。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最近的一次死别是爷爷去世,但是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根本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还以为爷爷是在睡觉。我没想到就在这么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死亡就这么来了。
我突然扑进顾天一怀里,说:“顾天一,你回来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城市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等下去了,我怕你有什么意外,真的,顾天一,我真的好怕。”
顾天一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着我,轻声叫着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答应我,但是我也没有再问,在这样的时候顾天一都没有答应我,我就知道他是真的没办法立刻跟我在一起,我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因为下一秒我就要忍受生别离的疼痛,我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不对,只是我现在想的就是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我,他没有别的顾虑,可以一心一意地跟我在一起,顾天一他做不到,我就只能离开。
我在睡了一觉之后,很平静地跟顾天一说:“顾天一,我们分手吧。”
“小米,别这样好吗?只要再等一个月就可以,等我把事情处理好,我会跟你过你想过的生活。”我知道顾天一会这样说,说真的,在此之前我不怕等,不要说一个月,就是一年我也愿意等,我只是突然害怕失去,我不想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既然顾天一不能给我想要的,那不如趁早结束,生离总好过死别,至少我知道他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所以我说:“顾天一,我怕等不到那个结果。”
顾天一还想说点什么,被我拦住了,我说:“我是说真的,我已经等了好久,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所以,我请你放手。”顾天一,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爱情就像是空气,而陪伴是氧气,没有氧气的空气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一样会窒息。顾天一,我之前说你跟董瑶瑶在一起也会很好,其实不是真的,那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坚定,我真的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我会窒息。
顾天一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帮我做好饭就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受到的打击太大了,顾天一走的时候我居然没觉得疼,是因为我主动要他走的缘故吗?我不知道。
也许我是太累了吧,跟顾天一纠缠了这么久,我真的累了,我是个普通人,我只想找个普通人结婚,然后过普通的生活,可是顾天一他太不普通了,或许他曾经很普通,可是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意外,他已经不普通了,也许结束这种不普通的关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