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儿或多或少都跟柔桡有关系,柔桡又是九嫔之一,自然也该去看看。
行完扶鬓礼,找到自己位置坐下,痛惜道:“唉,这陶荣华也是可怜见儿的,连着两个孩子都没了。”
后边的依嫔搭话道:“那可不是,据说还都是吃了藏红花来的。”
柔桡回过头去打量着依嫔,问道:“藏红花?怎么个说道。”
依嫔长日失宠,对这些些个小消息那是最感兴趣的,果不其然,依嫔来了兴趣,眉飞色舞道:“娘娘还不知道吧,刚才有人来报说是陶荣华自己吃了那东西,所以才弄掉了孩子,说来也是心狠,为了恩宠容貌罢了,陶荣华怀着身孕还吃了藏红花,竟也舍得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当一回事。”
容妃回头暗暗瞪了依嫔一眼,呵斥道:“越说越每个规矩,快闭嘴不许胡说。”
依嫔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柔桡这才能打量容妃,一身月白色缂丝上裳,再配着留仙长裙,清淡素雅也不失了身份,显然是找时间换过的。
容妃扬起脸来,收起平日里的笑脸,一脸严肃,淡淡道:“陶荣华的孩子没得蹊跷,终究没查出了因果,都不许议论。”
也难怪容妃会这么说,陶荣华没孩子时正巧在容妃殿里坐着,又吃了那么些茶水瓜果的,容妃自然是有嫌疑的,哪里能不气恼。
一阵闹腾,小瞌的皇帝也醒了,兀自走到主位上坐着,对着柔桡点头示意,并不多说话。
高溢见如此,用力地拍了拍手,殿外立刻就有两个侍卫压着一名太医进了殿里。高溢道:“皇上,这便是安太医了。”
皇帝支起几分精神,垂了脸,看着下边跪着的安太医,问道:“陶荣华的胎一直是有你在照顾,怎么回事。”
安太医磕了个头,恭敬道:“陶荣华上次失了孩子底子还没有补回来,再加上药力催化,这孩子自然是留不下来的。”
皇帝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漠然问道:“什么药力?”
安太医又拜倒,微一迟疑道:“是藏红花。”
皇帝手里的佛珠刹那滑落到了地上,珠子磕地发出窸窣的脆响,就像是廊檐边的雨水重重的坠落在地上。
皇帝却还没说话,容妃面上先蒙了一层薄怒,嚷道:“好个会办事的,竟也不先通知本宫。”
璟昭仪淡淡道:“本宫作为尚药局之首,也不知道一丝风声,安太医瞒得辛苦啊。”
容妃知道璟昭仪在讽刺自己多管闲事,却只笑笑道:“本宫恍惚记得贤昭容也是被陷害用藏红花毒害恣荣华吧,却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柔桡闻言一惊,面上淡漠道:“嫔妾在佛前静心,哪里还有时间理会这些,倒是容妃娘娘是否在茶水里。。。。”语意一顿,并不往下说。
璟昭仪接话,拿帕子遮了遮鼻子,嫌恶道:“那可不是,陶荣华可是在容妃宫里出了差错。”
容妃一怒,正要分辨,上座的皇帝出言制止:“都别吵。”说罢直视安太医,扬了扬下颌:“你说,怎么回事。”
安太医跟柔桡悄悄换了个眼神,直截了当道:“陶荣华所用的藏红花乃是微臣给的。”
皇帝的盯着安太医,怒斥道:“好个厉害的东西,竟也未知做事如此有出息。”
安太医状似萎顿不堪,结结巴巴道:“是陶荣华自己向臣要去的。”
容妃张大了嘴,有些惊讶,沉声道:“怎么说还是陶荣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仿佛是越想越不对劲,皱眉道:“陶荣华是疯魔了还是怎的,竟然对自己做下这种砍头的死罪。”
璟昭仪沉吟半晌,开口问道:“陶荣华当时是怎么向你要藏红花的,你一一说来不得有误。”
安太医应了声“是”,回忆道:“当时陶荣华也并不是向臣直接要藏红花,而是给了臣一张方子制丸药,其中便有一味藏红花。”
容妃仔细想来,问道:“这种丸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安太医一顿,缓缓道:“此丸药是由红花、桂枝、茯苓、桃仁、藿香、牡丹皮、肉苁蓉。。。。”
不待安太医说完,皇帝不耐烦道:“你只说有什么作用即可,别扯这些书袋子。”
安太医沉吟道:“女子使用后可使面色娇嫩,肤如凝脂,肌香甜蜜,青春不老,但是极伤胎儿,陶荣华便是给臣此方。”
安太医话音刚落,殿内惊呼声四起,大都是陶荣华争宠伤害龙裔实在不该之类的话。恣嫔性格最为刚烈,又是怀过一次孩子的人,愤恨道:“陶氏竟用此等污物在宫里争宠,还丝毫不关心龙胎安危,实在可恨。”
皇帝也是气极反笑,喃喃道:“好,很好。。。。”
柔桡静看片刻,然后提出了意见:“此事是否属实尚是未知之数,还需仔细盘问陶荣华身边的宫女才好。”
皇帝允准了,高溢不一会儿就带着一群女子鱼贯而入,站在前头的粟襄明白这件事儿是计划好了的,只是坚持说自家主子并没有服食伤胎丸药。
后头的安苏自然而然的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陶荣华一直都有服食丸药的习惯。并且顺便帮柔桡说嘴了一句。
后面的宫女平日里都跟陶荣华不熟悉,也都不清楚。
皇帝见粟襄和安苏各持己见,便命人吩咐搜宫。而柔桡只需让提前布置好的戏码上演,此刻坐在位置上喝茶就是了。
须臾,侍卫带着一包东西回来了,使用牛皮纸包的,紧紧实实的,还是透出一股子香味儿来。
皇帝直接给了安太医看。
安太医嗅了一口,不疑有他,立刻认出是麝香和红花。
璟昭仪看了柔桡一眼,淡淡道:“看看放了有多少时辰了。”
安太医仔细闻了闻,答道:“已有半年了。”
璟昭仪细细算来,惊呼道:“半年?就是陶荣华初次滑胎的时候吧,如此想来与贤昭容并无关系。”
皇帝的表情淡漠得如同海水深处的沙砾,没有一丝波动,连语气都很平静,只是话里的内容就决定了一个很受恩宠的女子的一生:“上谕,荣华陶氏,不守妇德,戕害皇嗣,着褫夺位份。。”说着沉思片刻,淡淡道:“既然她那么喜欢药材,就迁去尚药局做个末等宫女就是。”
说完后,温言安慰着柔桡:“受苦了,以后就回来披香殿吧。”
柔桡福了福身,寻常般谢恩。
容妃第二个起身,笑道:“有陶荣华做例子,诸位姐妹可千万别学得如此狠辣。”
众妃起身行礼:“谢娘娘教诲。”柔桡和容妃的目光微微一碰,看着容妃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心下冷笑,这容妃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