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天已经跪在大殿上半个时辰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皇上坐在龙案前批改奏折,宇文昊天一进来就被皇上呵斥跪下,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难道是那疯女人,随后又否定了自己。他一点都不担心他掐嘉宁的脖子的事暴露,那疯女人绝对不会说他半点不好,以前做过更多的事,她都默默忍下了,这次也不例外,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那就是皇上恼了他袖手旁观了,的确,再怎么说那疯女人也是公主,当时他又在场,怎么也有些责任。
“昊天啊,”皇上终于注视着宇文昊天,“你好得是朕看大的,朕想着你的性情朕怎么也是了解的。”
“是,皇上待臣犹如亲子,昊天感激不尽。”
“是啊。”皇上走到宇文昊天身边,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你跟朕说实话,嘉宁在波澜亭发生了什么?”
“公主在波澜亭与臣起了争执,但不知怎得公主突发癔症,自己跳进湖中。”
皇上看着宇文昊天认真的样子,心中失望:“嘉宁是自己跳进的,还是你推的?”
宇文昊天心头一震,但是他知道此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的,赶紧磕头:“臣不敢。”
“嘉宁醒了,她说你不能掐死她,就准备溺死她。”
“皇上,公主绝对不会冤枉臣的,一定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请皇上明察。”
“罢了,现在嘉宁还需要静养,这么多年了,嘉宁虽然顽劣,但是从不会说谎。虽然嘉宁以前喜欢你,你们之间有许多事,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着嘉宁愿意,你们以后慢慢就好了。但是朕当做不知道,却不代表朕可以容忍你如此欺辱嘉宁。”皇上厉声道。
宇文昊天到底是有些慌了:“臣不敢。”
皇上失望的看着他:“朕看在盈盈的份上,你此番先回去吧,禁足三个月,御林军交由嬴子清。”
“皇上……”宇文昊天抬头,看着皇上失望的眼神,“是,臣告退。”
宇文昊天一路都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沉思片刻:“影,我们去看看那恶心的女人。”
“是。”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但是却毫无人影。
“公主,你怎么样了?”宝珍愁眉苦脸道,“即使是演戏,也不要这么真啊,万一您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办啊?”
嘉宁仍然浑身无力,嗓子倒是好上不少:“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若是一般伤势,又怎么会动得了宇文昊天?”
“公主,我们得到消息,现在宫内御林军被夜子清管辖,宇文昊天禁足三个月。”宝蝉道。
嘉宁心中失望:“看到没?我伤成这样,就换得他禁足三个月,撤职而已。不过达到了目的,我这伤就不算白受。”
“公主,皇上或许还以为公主心仪他?”宝珍猜测道。
“皇上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宇文盈。宇文昊天长得很像他的姑姑,况且自幼又是在宇文盈身边长大,皇上才不会狠罚他。就是禁足估计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不过只要他撤下御林军总领的职位,对我们来说就有利。”
这是窗外响起了鸽子的叫声,宝蝉听了一会儿说:“公主,宇文昊天来了。”
“他当然会来,你们去叫了太后皇上了么?”
“小六子早就去了,不到一刻钟他们就会来了。”
“那就好,你们准备准备,成败就看此一举了。”嘉宁躺好,静静等着宇文昊天。
宇文昊天一进这屋里,眉头就皱了起来,满屋子的药味。看着床上的人,面如金纸,嘴唇干裂,脖子上还有他留下的印记。怎么会这么明显?父亲都说了这女人已经被他下了药,无论什么严重的伤,只一会便可消失痕迹,但是内伤仍在。以前他也摔打过她,确实没留下痕迹,所以皇上才认定他们以前不过是打情骂俏。他上前,用手狠狠的擦着那抹紫痕。
嘉宁心中暗骂:“疼死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脖子真要断了。”赶紧推开他,但是她刚刚好转,并没有什么力气,那力道倒像是摸着他的手。
宇文昊天像是被病毒侵染了一样,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又在耍什么把细?”
嘉宁边咳嗽边笑,嘴角流下了血,恨恨地看着宇文昊天:“宇文昊天,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以前我喜欢你时,你就是我的天,而如今,你不过是个卑微的奴才而已。”
宇文昊天冷笑道:“你又想激怒本王么?本王不会上你的当的。”
“激怒你?好让我再加重伤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自己知道,不过你要是还想利用本王,本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你现在倒是比之前要聪明有趣的多了。”
“哼,你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我说过了你就是个奴才而已。你爹难道没告诉你么,在你一切稳定之前,不要忤逆我,要顺着我,哄着我,这些你都忘了?”
宇文昊天惊怒道:“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嘉宁不说话,撑起身子,看着他:“你听外面的喜鹊叫的声音真好听,人说喜鹊叫喜,你猜是你的,还是我的?”
宇文昊天本能的感到不对,但是他还来不及阻止,嘉宁便扑了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他的手里被塞了个刀柄。
“太医,快叫太医!”太后看到这场面赶紧推开宇文昊天,将嘉宁揽在怀里。
“宇文昊天,你竟敢行刺公主!”皇帝看到这幕,惊怒交加,“来人,将他压下去,杖责五十,无召不得入宫。”
宇文昊天看着手中带血的刀柄,看着面色如蜡的嘉宁,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太监走了。
“太后,皇上,”李太医看完嘉宁,来到大厅说道,“公主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但是需要静养,且不可见风。”
“那哀家进去看看他。”太后听闻嘉宁没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皇上看着太后进去,看着李太医,沉声道:“嘉宁真的没事么?”
李太医跪倒在地:“公主情况虽好,但是郁结于心,再在这待下去恐怕是……”
“你如是说,朕不怪你。”
“恐怕是早夭之相。”李太医深深拜了下去。
皇上闭了闭眼,唉声叹了口气:“你下去吧,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臣不敢。”
皇上看着屋内的月季,想着里面的嘉宁,突然想到以前皇后说的话:“皇上,公主总是缠着三郡王,这不是好现象,臣妾看出三郡王并非真心对待公主,现在公主脾气不好,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失势,那三郡王恐怕就是杀死公主的第一把刀。”
皇上想着那日自己是怎么说的来?好像是震怒,他当初如何宠爱盈盈,那时便如何宠信宇文昊天,自己看大的孩子怎么能这样。
嘉宁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本性善良,从来都不会说谎。今日他敢如此待嘉宁,若是硬生生将他们配做夫妻,恐怕待自己年迈,嘉宁的日子就难熬了。此时一想,皇后的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此时嘉宁迷迷糊糊边流着泪,边小声说着梦话:“爹,娘,我想回家……”
太后听到,心中难过,不禁也跟着流下了泪:“嘉宁怪,嘉宁乖,嘉宁现在就在家呢。”
“不是,这不是我家,我家在蝴蝶谷,娘,爹,无忧想回去了……”
“安和,哀家对不住你啊……”、
“太后,您不要悲伤啊,您的身子……”
“哀家连安和一点血脉都保不住,还要这老身子干什么。嘉宁,嘉宁……”
半夜,嘉宁醒了过来,便看到眼睛肿的跟个桃子一样的宝珍:“怎么这样看着我?”
“公主,别笑了,奴婢就怕您……”说着宝珍又要哭。
嘉宁赶紧安慰道:“你放心,那刀没有伤着我,那血是猪血。”
“真的?”
“不信,你来摸摸,真的没有伤口。”嘉宁拉着宝珍的手,“看吧,一点儿上都没有。我早先受了那样重的伤是真的,这次,太后和皇上更加不会怀疑。”
宝珍喜道:“太好了,您不知道,宝蝉看到您那个样子当时就要晕了,您的演技太好了,我们都没看出来。”随即担心道:“那太医?”
“那个太医是皇后派来的,不过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你去告诉宝蝉,不要让她担心,但是现在这关键点,咱们这肯定有很多眼线,你们可不要漏出马脚。”
“好,我现在就去。”宝珍吸着鼻子出去了。
没多长时间,从窗户跳进来一个人。
“是我!”嬴子清捂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坐在床边,“我来看看你。”
“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宇文铎现在分身乏术,自从白玉簪在你手中后,安和公主的亲卫都调动起,尽量瞒着宇文铎的眼线。”
“我也知道现在是最佳时机,只是不知此事能否成功。”嘉宁轻蹙眉头担忧道。
嬴子清用手指揉着她的眉头:“不要皱眉,这宫中这么多人帮你,一定会没事的。况且我们的前途命运尽在你手,也不得不全力相帮。”说到最后调笑道。
嘉宁轻拍掉他的手,忽略心中一丝异常:“你……”
“怎么了?”嬴子清看着她欲言又止,从怀里掏出小白瓶,“这是清露霜,祛斑圣药,女孩子在身上总归还是不要留什么的好。”
嘉宁接过,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叹道:“当时真的吓死我了,如果再来第二次,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做了。那种窒息的感觉,真是永生难忘。”
嬴子清眼泛寒光:“那宇文昊天竟然能够如此,真不是大丈夫所为。以前只道他长期在宇文铎阴影下,过于阴郁冷酷,没想到竟如此绝情,当其他人如草芥。”
“都过去了,不过他日我一定要报那日之仇。”嘉宁坚定的说。
嬴子清笑道:“好,我帮你。”
嘉宁俏皮一笑:“我可是记着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