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看着躺在床上的嬴子清,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不由得又流下泪。坐到他身边,轻轻拿着湿帕子擦拭他的脸,他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瞧瞧你的身上都是些伤疤,都没一块儿好地方了。”摸着他脸上的疤痕,“你看,你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帅,结果也伤到了,你快醒醒吧,你这样我害怕……”
“嘉儿……”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嘉宁欣喜的看他,发现他只是呓语,并没有醒来,便失望道:“都伤成这样了,你来叫我,我们这些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怎么就下定决心非我不可了呢?你快醒过来告诉啊!”
言毕,拿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朵小雏菊,那里面还有一个护身符,将它放在嬴子清的枕边:“以前每次见你,你总要给我些宝贝,我却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来到东蜀后,听闻安国寺十分灵验,便上去为你求了这个护身符,准备再相见的时候送给你。这个荷包,我绣得很艰难,十指都扎破了才勉强绣好,你要时时刻刻戴在身边,可不能嫌弃,要不我该生气了。”
如果说以前嘉宁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爱嬴子清,是只是单纯的好感,还是基于小说和记忆中的钦佩。那么现在他就这样躺在她的眼前,她可以确定她就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甚至这两年中仅有的见面,也让她回忆不已。
“你给我的毛笔,最初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用它给你写信才发现它的特别之处。它不管沾了什么墨水,写下的信,不到片刻便消失不见,竟然如此神奇。用它沾水滑到你的来信上,便可以看到你的信了。宝珍她们说这是鸳鸯笔,世上稀少……”
“还记得你给我写的一封信上说,你到了北方,飞雪连天,虽然天气极冷,但是景色却煞是好看。冰山窝处有一方温泉,深冬时节泡在温泉里,却是最好的享受。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没见过如此大的雪,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么?”
“你还说你去了趟江南,春雨绵绵烟雨蒙蒙的,那里文人诗会,美女如玉。上次我逃亡,虽然经过却没仔细看看,一路上都是车马狂奔的。等你好了,咱们得好好看看去。”
嘉宁啰啰嗦嗦的说着他们之间的事情,连这畅想未来,但是嬴子清还是毫无反应,不禁失望。
“颦儿,你回去休息吧!”宋怀听说嘉宁在那人床边守了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便来看看,“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的身子要是不好好休息,补充体力,还没等到他醒,你就倒下了。”
“爷爷,我不想离开他。”
“颦儿,听话。”
嘉宁不再理会,只是坚决不离开他的床边。
“你不离开也不行,他要进行药浴,你先回去,明早他药浴过后,你再来。”
嘉宁也不想让宋怀这么大年纪还要担心她,便起身对着宋怀行了礼:“爷爷,拜托了。”
宋怀看着床上的男子,道:“算你好运,遇到颦儿,若是以后有负于颦儿,宋氏全族必不轻饶。”
“公主,嬴公子怎么样了?”宝珍宝蝉见到她出来马上问道。
嘉宁摇了摇头:“你们也守了很久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说完便走了。
“真没想到,公主用情这样深。”宝珍道。
“希望嬴公子赶紧好起来吧。”
“我看着公主以前对宇文昊天的痴迷倒真像是因蛊而起,否则她怎么会醒过来,现在也不会这样对嬴公子了。”
“唉……不要过多想以前了。”宝蝉道,“我去准备点吃的,公主都没吃过东西,这样下去不行。”
她们不知道嘉宁换了个芯子,其实原主真的爱上了宇文昊天,所以才没有清醒过,导致了诸多悲剧。现在嘉宁本就对宇文昊天无爱无恨,所以很简单就能摆脱蛊虫,只是又遇见了嬴子清,陷了进去。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嬴子清的外伤都好了,嘉宁每天都陪在嬴子清床边说说话:“嬴子清,你这个大懒猪,还不醒。我不要你每天神志不清叫我,我要你清醒的叫我,跟我说说话。你再不起来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跟你说了……”嘉宁擦着他的手,“那时候我可就跑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不准……”
嘉宁的手突然被拉住了,嘉宁怔怔得看着嬴子清虚弱地笑,突然泪如雨下。
嬴子清慌了,有心想起来抱她哄上一哄,但是身体太虚弱了,只能嘶哑道:“别哭……”
嘉宁又哭又笑:“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
趴到嬴子清的怀里,不肯起来。
“傻丫头……”嬴子清费力地将手放到她的头上,感受到他的胸膛都被浸湿了。
嘉宁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起来,胡乱擦一下眼泪鼻涕,风一阵跑了出去:“爷爷,爷爷,你快来看,他醒了……”
宋怀赶紧进来把脉,一会儿后,笑道:“丫头啊,你可以放心了,你那情郎好了……”
嘉宁面红耳赤,只当做没听到。
嬴子清听到情郎两个字,明显很开心,笑出了声:“多谢爷爷。”
“哼,谁是你爷爷,你小子别胡乱认亲戚!”宋怀吹胡子瞪眼,这臭小子一来就将他孙女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给累没了,这会儿,他还没承认呢,就急着叫爷爷了。
嘉宁一心一意吃里扒外:“他也没叫错啊,他和我是一起的,不叫您爷爷,那叫什么?”随即小声叨念:“反正早叫晚叫还是叫,计较什么?”
宋怀难以置信:“真是女大不中留,罢了罢了,老头子不在这讨人嫌了。”
嬴子清喜道:“爷爷慢走!”
“哼!”宋怀晃晃悠悠出去了。
“你占了大便宜,以后可不准欺负我!”嘉宁继续给他擦脸。
嬴子清专注地看着她,心里只觉得软的一塌糊涂,他在昏迷的时候其实都听得到她外面的话,听得到宋怀的话,他在她哭得时候很想将她揽入怀里,但是他醒不来。一开始他只是好奇她醒来后的性格,逐渐接触,慢慢竟然觉得她就这样在他的心中了。小时候子乐先生就说他们有缘分结为夫妻,只是道途多舛。现在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在战场上他被利剑所刺,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活着,不然傻丫头该怎么办?
“你看什么?”嘉宁给他盯着的都不好意思了。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哪里都好看。”
嘉宁含羞:“以后不准你再这样吓我了,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好。”
“咱们还没有看遍大好山河,你好了,我们就去看。”
“好。”
“你不准看我了。”嘉宁将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你好好休息休息。”
“恩。”嬴子清感受着眼睛上的温暖,就这样睡着了。
嘉宁见他睡熟了,便出去准备粥,打算好好给他补补,他醒了,嘉宁觉得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真这么喜欢他?”宋怀这些日子终于见到她笑了,不由笑着问。
“恩!”嘉宁大大方方的承认。
“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宋怀奇道,虽然知道有人时常跟她通信,但是平日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蛛丝马迹。
“恩……”嘉宁想了好久,是啊,见了没几次,通信时间倒是长,但是每次都是只言片语的,到底什么值得自己喜欢的呢?“不知道。”
宋怀噎了一口:“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认定他了?”
“爷爷,你赶紧出去看看表哥吧,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你也不去管管。”嘉宁转移话题。
“臭丫头……”宋怀道,“你男人醒了,你就嫌弃我了?罢了,我这个老头就不在这找人烦了……”
“爷爷……”嘉宁不依的跺了跺脚,转身去了厨房。
宋怀出去,正碰着宋玥,虎着脸道:“你又要往哪跑?”
“哎呦,爷爷,我这不是找你呢么!”宋玥憨笑道,“表妹没事吧?大家伙都担心着呢!”
“没事了,嬴子清伤彻底好了,只需休息些时日便彻底能好。”
“那就好,前几日见了几次表妹,阴沉沉的可紧张死咱们了。”宋玥松了口气,“大哥回来了。”
“咱们赶紧去,听听有什么消息。”
“恩。”宋玥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那蛮野王想法太过单根筋,空有想法没有脑子,不值得一惧。”
宋怀教训道:“不可轻敌,这是咱们在此坐镇,你们兄弟几个又是从小便学习对战,但是若是有朝一日咱们不在了,他便可轻而易举进入中原。咱们已经被朝廷猜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又有多少宵小在盘算着盘龙玉。否则,你以为颦儿为何会落得如此?”
宋玥知错:“是宋玥考虑不周。”
“多和你大哥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