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杨接到电话后一愣,这冷飕飕的语气真的是郑婷吗?又确认了一遍号码的确是她,怎么会这样呢?又没有得罪你,他半天没有回答,郑婷又不耐烦道:“不想回答?那算了……”
“我说我说,我在……”知道了,一定是在剧院看直播发现自己不在又起疑心了,难怪声音这么冷峻呢,但可以说实话吗?文静的事她一无所知,这时候蹦出个岳江的女朋友来不疯了才怪,还是注意些为好,“我在外面呢,突然有点急事儿,孙头儿把我派出来了,怎么了?”
“哦……是嘛……朝鲜打糕!”
熟悉的叫卖声刚刚响起,电话却突然挂断了,翰杨左右看了看以为是自己这边的声音,但回想一下,刚刚电话里的确听到了,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郑婷也在这附近,而且她知道了自己和文静在一起,什么时候看到的不知道,但她一定是看到了,不然朝鲜打糕的叫卖声响起时,她不会突然挂断电话,大事不好,这下误会闹大了。
挂断电话后,文静还没有张口问,翰杨便扔掉了手里的食物,逆着人流跑去,这里人这么多,郑婷又是孤伶伶一个人,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啊,想到这里,翰杨的急劲儿上来了,他扯着喉咙大喊道:“郑婷!郑婷!”
这条街上的每一位店家都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比别的比不过,比嗓门儿那是绝对不怵,翰杨这点声音和他们放在一起就跟蚊子叫似的,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边跑边打电话,每次只响一两声就断掉了,直觉告诉他,这次郑婷是认真的,而且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此时的翰杨不会再奢求别的,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就足够了。
来的时候也没有感觉,这条小街原来这么长,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逆向行驶的他怎么也看不到郑婷的身影。
连躲带闪总算是绕过人群冲出来了,今天他的脚步移动比铁腕军还要灵活,出来后,他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里的电话一刻不得闲,今天听不到郑婷的声音,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能找到她,哪怕再冲进去几次也值得。
他照做了,可还是一无所获,怎么也找不到郑婷,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翰杨第五次冲出来,他累的瘫倒在地上,现在他可以依靠谁?朋友们有了麻烦第一个想到的是一个叫蒋沈翰杨的家伙,而当他本人即将失去理智时,又有谁能够站出来帮他一把呢?翰杨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可以像这样盲目的乱找,白白浪费体力,翰杨,静下来,心不要慌,想一想,能够联系上的唯一接近郑婷的人,回想一下,回想一下……”
刹那间,他灵光一现,想起了郑婷生病那天在球馆里接到的那个陌生的号码,他急忙打开电话簿,果然还存着,自从经过上次那件事,他便长了个心眼,万一哪天自己不在郑婷又生病了,联系不上可不行,所以他随手存下了李阿姨的电话,虽然没有备注,但慌乱之中,这个号码显得格外熟悉。
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心脏随着手机的嘟声起伏,他独自祈祷着,“快接啊,快接啊!”
“喂……”
终于通了,是李阿姨本人,错不了,翰杨急促地回道:“是我是我!打针的那小子,郑婷呢?她回去了吗?她还好吗?”
想不到,一向随和的李阿姨竟开始大发雷霆,“你这混小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现在来不及解释,郑婷现在在哪里?回家了吗?她到底怎么样了?请告诉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生气过,她现在在你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听吧。”
手机里传来一阵阵“叮当”的摔打声和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咆哮,“啊!啊啊!背叛者!该死的背叛者!”那是郑婷说给自己听的,李阿姨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你是无辜的,那就赶快回来解释清楚,如果这是事实,我们会将赔偿费寄送给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会立刻回去!请您看好郑婷,不要让她受伤就好,先不要告诉她我要回去,就让她在我房里等着。”
翰杨没有等李阿姨回复,便挂断电话重新跑动起来,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并承诺可以出双倍价钱,请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伊甸园小区。
一个市区出租车司机的职业道德在这时体现出来了,有了双倍价钱他们也是可以不绕路的,也许这时你才知道,原来这座城市也有如此畅行的小路啊。
正因如此,翰杨才能第一时间赶上将要上升的电梯,而不用在一楼苦苦等待,然后急的怒踢安全通道的楼道门。
十七楼到达了,翰杨冲出载满居民的电梯,1703的屋子里还在不断穿出摔打声,翰杨慌乱地拿出钥匙,打开后,卯足劲儿冲了进去,声音愈来愈重,客厅里倒还干净,可他的房间早已是一片废墟,他出现在房间门口,看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郑婷,那眼神仿佛能吃掉一个大活人,而它正对着的方向,就是自己。
翰杨站在门口竟不敢主动接近,郑婷停止了她疯狂的行为,不再扔他的衣服,摔他的杯子,撕他的笔记本,房间里恢复了平静,翰杨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必须要听我解释,郑婷,我们聊聊吧,好吗?”
“滚开!滚出去!你这该死的背叛者!”郑婷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她的嗓音显然是因为过度发力变得有些嘶哑,不过,第一次见她哭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事出有因,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的,绝不隐瞒!”
“我不听!你出去!说过了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这里是我的房间!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吧!”
郑婷眼睛红通通的,她颤抖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讲理?我不讲理?我被骗得这么惨还要被反叛者倒打一耙?我已经跟房主联系过了,我要把这里买下来,然后再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砸成灰!”
说罢,她又开始行动起来,真没想到她的体力竟然这么好,能把一个房间破坏成这种程度,男生都吃力,更何况一个柔弱的女孩,她的汉已经打湿了她的长发,指甲有的都已经劈开了,膝盖上还有痕迹明显的擦伤,一定是刚刚在小吃街绊倒摔伤的,翰杨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来,推开挡在中间的桌子,一把抱住发狂的郑婷。
“你放开我!我要把这里砸烂!放开放开!”郑婷在翰杨怀里不断挣扎,翰杨忍受着她对自己胸口的锤击,真的用力了,胡乱挥打的时候,郑婷的指甲直接划破了翰杨的脖子,留下三道血痕,即使是这样,翰杨也没有放开双手,“我不会放开的,如果这次放开了,还有什么机会抓住,再说一次,除非你把我打死,否则我是绝不会放手的。”
“背叛者!背叛者!该死的背叛者!”
翰杨紧咬牙关,双手没有丝毫的松懈,“郑婷,这惩罚,是一个欺骗者应该承受的,你没有错,继续!用力!”
郑婷速度渐渐慢下来,她攥紧了拳头也变得沉重了,力道更是愈来愈轻,最后,她倒在翰杨的怀里放声大哭,“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为何,听到郑婷的哭泣,翰杨的心痛得要死,就像一把带毒的尖刀狠狠插在上面,比任何肉体上所受的伤害都要严重,他将郑婷抱得很紧,久久不肯放手,“我会解释的,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你可以哭,也可以打我,不管怎样,我都要将事实说出来,一字一句都不会再有欺骗。”
翰杨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没有欺骗,更没有隐瞒,“我必须这么做,为了兄弟,也是为了你,比赛很重要,你也一样,我不愿舍弃任何一样,所以只能保全一个,欺骗一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方法原来如此恶心,重复一遍自己都想吐,郑婷,你一定要相信我,善意的谎言是另一种爱的方式,我不该骗你,这是唯一错误的决定,对于恋爱,我真的笨得要死,慌乱中能想到的只有这些愚昧的修饰,没想到依然躲不过被实施揭穿,但我心甘情愿,你把这里破坏成这样,我好高兴,原来你对我是认真的,原来我也是值得你生气的,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我爱你这句话,一辈子我只愿说给一个人听,郑婷,我……”
就在重要的话刚要说出口时,郑婷突然用她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停止吧,你的欺骗和你善意的谎言都不再重要,我和你的对话就只剩这一句,你可以带着你兄弟的女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逛街,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为对方做任何事,这些小事,如果是我向你要求的,你会做吗?你说的对,我对你是认真的,可你却从没拿我当过自己人,我们之间最多就是一顿晚饭的交情,我不会再尝试靠近了,你的那句我爱你太重,一辈子,我可承受不来,结束这段滑稽的故事吧,百家姓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