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的天空中,微微的漂浮着缕缕稀疏的云朵,狂风暴雪不知何时停了。
在一望无际的雪野上,偶有鼓起的雪堆,雪堆顶尖露出寸许的草枝上停留着数只寒雀。
忽闻虎啸之声,雀鸟惊散。
一头迅影如飞的黑纹白虎一跃而至,虎背上骑着一名褐衣长发老叟,老者体型精瘦,白发白眉白须。
老者一只枯手抱着一座同他体型一般高矮的石碑,另一只枯手拍了一下虎头。
“小白!左边……左边……对,没错就这……直走……直走……方丫头应该就在前面。”
黑纹白虎两眼泪汪汪,又一声苦命的嗷呜,。哀叹自己怎么会遇上一位路痴主人,路痴也就算了,总是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摄于背上之人远高于它的修为,只能卖苦力的依命而行。
“咦!?停下停下!”抱着石碑的老者,忽然跃下虎身,伸出一只左脚,扫了扫前方的雪地。
黑纹白虎累的直接趴于地上哈着热气。
一席淡粉色的裙角冒出了白皑皑的松软雪地。
老者见状,将怀中的石碑随意一抛,动作轻巧,石碑却异乎寻常的重,“嘭”地一声,直接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窟窿。
老者眼里那还容得下石碑,他猛地扑向埋人的雪地,地面的积雪被无形的劲风吹得四散而开。
老者双手捞出埋在雪地里的小人儿,使劲摇晃,小人儿身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丫头!丫头呀!你可别吓唬老夫呀!大师傅年纪一大把了,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呀!你们这四个小家伙中也只有你肯叫老夫一声大师傅,本想着这次带你们一同出来长长见识。岂料……那北都城居然整个消失了!你可不知道,大师傅当时那是……”哀嚎不断。
夜夭夭是被摇醒的,在半浑噩的状态里,模糊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说到——北都城整个消失了!
……她倏地睁开了眼。
“北……咳咳……”夜夭夭喉咙一时有些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一张长发长眉长须长到看不清嘴鼻的长毛老脸,撞入夜夭夭好看的桃花瞳中。
“呃……”令夜夭夭吃惊的不是老人,而是老人身后乖乖趴伏着如狗儿哈着气的……乖巧老虎!好吧!是老虎,她没看错。虽然她的身子被人摇晃得不行。
老人不知厌烦的嘴喋喋不休,手也没有打算休息的趋势。
“丫头啊!小徒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呀!要是被掌门师弟知道,老夫没能看好你们,师弟是真的会和老夫拼命的呀!你们可是星魔海的骄傲,浩莽宗的未来……”
“别摇了!我不是你徒弟!”快散架的夜夭夭急叫。
这老者看起来骨瘦嶙峋,风吹就倒的,力气却好大,夜夭夭挣脱不开。
老者抠了抠,发麻的耳朵,明显一愣。
老者如梦初醒,揉揉笑眯眯的三角眼,细细打量眼前的粉衣小女孩。
只见小女孩约莫三、四岁左右。一张白白的可爱小脸上血色不是很好,嘴唇也冻得有些泛紫,可精致细腻的五官遮不住小女孩卿本可人的小模样。尤其是那对正好奇打量着他的桃花瞳,既灵动又慧黠。
“刚才……是你说的北都城消失了?”她忐忑的问。
“没错!是消失了!”老者围着夜夭夭转了个圈,撇撇嘴,摇摇头道:“确实不是可儿那小丫头。体型虽像,性格迥然。小丫头,方丫头的玉佩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呀?”
可儿?玉佩?徒儿?夜夭夭下意识地掏出怀中一枚玉佩。洁白的玉佩一面刻着一个莽字,而另一面则刻着一个方字。难道这怪老头,是湛小蓝他们的师傅?她想到这里不由恭敬了些。
“您是方可他们的师傅?”
老者接过她手中的玉佩,哈哈一笑,拍着她肩:“有眼光,有眼光呀,小丫头,方丫头呢?”
“我们……”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夜夭夭不禁低垂睫眸。不知她们是否安好?
“没事的小丫头,湛娃子的玉佩感应就在不远处,我们先去那瞧瞧!”老人随意摆摆手,招呼道:“小白,我们继续上路。”
忽见老人枯瘦的手掌对准不远处的一个雪洞虚空一抓,大地微颤下,猛地一黑色物体拔地而起,射入老者怀中。
近处看的分明,竟然是一座暗黑色的石碑。
夜夭夭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有坐上老虎的一天,坐在一颠一颠的宽阔虎背上,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想。
夜夭夭的心思牵挂着北都城与城里的人,她想去亲眼看看那么大的一座城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不过在那之前,她再怎么也要先去和湛小蓝他们告个别。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一同出城的,不知可儿和阮姐姐平安降落了吗?说来也怪,从那么高处的地方掉下来,她怎么会一点伤都没有呢?
“丫头……小丫头?想什么呢?”
“呃……老前辈有事吗?”她回过神。
“呸呸”老者扭头对她装了个鬼脸:“我有这么老吗?以后不准叫我老——前——辈——。你就跟着方丫头,一起叫我师傅!”
“啊!?”夜夭夭瞠目,无法理解眼前老人的逻辑。
“啊什么啊!可儿这点比你乖巧多了,让叫什么就叫什么,那丫头就是胆子小了些。老夫是她的师傅,你们是朋友,那老夫自然也是你的师傅。明白了嘛!”老者说的义正言辞。
“呃……我还是叫您前辈吧!”夜夭夭苦笑,这明显就是占便宜么,什么叫朋友的师傅,就是自己的师傅。就这个理论推演下去,全世界都是他一人的徒弟了。
老者一翻身,索性倒坐于虎背上,腾出一只抱碑的手,指指道:“小丫头!瞧见没!别看这石碑黑不拉几的不起眼。它……”
老者凑近她的耳畔,神神秘秘道:“它可不是本界之物。小丫头应该知道北都三宝吧!所谓:一茶二景三碑中的碑指的就是它!老夫足足在雪峰顶上拔了数日,直到北都城刹那消失这才弄了下来。如今城没了,这可就变成唯一的北都一宝啦!”他拍拍碑身,继续道:“老夫本打算带回去给掌门师弟瞧瞧,如何……?小丫头只要叫老夫一声师傅,这就是见面礼。”
北都唯一遗留下的一宝,夜夭夭摸了摸黑色的石碑,滑滑的冰冰的,触感像是摸上了一块寒冰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