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天羽醒醒···”
天羽感觉脑子一阵一阵疼得刁钻，又听见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费劲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人影憧憧，恍恍惚惚的便看见了祈钹珩那张妖艳得不似凡人的脸。
天羽终于看见了一张让她觉得真实的脸，她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紧紧地抓住祈钹珩的衣袖，如何也不肯松开去，她怕，她怕一松开手，便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地方，那些灯笼，还有···还有那个自己，那儿一切的一切都让天羽觉得熟悉得可怕！
天羽意识模糊地想着，她想要祈钹珩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嘴巴张开了几下，便再也撑不住得昏了过去。
天羽再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屋顶上面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在往房间里灌风。她又转头扫了眼房间，发现自己是回到了客栈里自己的房间，桌子上还燃着一小半截的蜡烛，灯光虽然昏暗，却是照的整间房子都十分温暖。
再稍稍侧过头，天羽便看见在床边枕着一个脑袋，长发束冠，只瞧得见一小半张脸，肤如白玉，微弱的烛光打在卷翘浓密的睫毛上，在眼睑上投影出一块诱人的阴影。天羽顺着那道阴影看过他那挺直小巧的鼻子，直落到那张红艳的薄唇上。
祈钹珩仅着着一件薄锦袍，就那样熟睡在天羽的床边，他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一个脏兮的团垫上的，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屋外的风刮得呼呼作响。
天羽忍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
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的那件衣裳，只是已经是皱得厉害了，天羽将身上的被子扯了，盖在祈钹珩的身上。自己便趿着鞋，下了床。
天羽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便在窗子前的座位上坐下。
天羽的面纱已经不在了，她伸出手，犹豫了几番，方才摸上了自己的脸。
这张脸，在她手下如此温热，真实，绝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可是天羽摸着摸着就掩着脸，失声哭了起来。她第一次这般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天羽？或者，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真的？巫予婆婆？凉墨？他们呢？他们是不是真的？
天羽真的讨厌这般茫然无措的感觉。
祈钹珩很晚的时候才醒来，他醒来时，天羽正迎着秋日清晨的凉风看着窗子下面的往来人群。是一大早就醒了，拖着行李往素落山方向赶的学生，如此真实。
祈钹珩因为晚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起来时，身子还是不爽了好一阵，直得天羽过去扶他起来。
天羽是冻得双颊通红了，她的手一触到祈钹珩的身上时，就引得了他的一阵颤抖，于是便笑着问天羽：“你方才干什么去了？手这般凉。都是仗着自己年轻罢，也不懂得多穿件。”
天羽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会说，昨夜怎就在我床边睡了一宿？”边说着，边扶着祈钹珩往门外走，回去他自己的房间。
祈钹珩走得一瘸一拐的，倒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以为是我愿意的么？昨夜也不知是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袖，死也不肯松开来着。”
祈钹珩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去瞧天羽的脸色，一看见了天羽的脸开始发红，这才满意了，又继续道：“虽然我是天生丽质，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可是···”听到这里，天羽直直撤了自己的手，任着祈钹珩东倒西歪才好不容易站稳了。
祈钹珩一站稳便转回过头来，一脸委屈地看着天羽：“你要谋杀亲夫？”
天羽环着胸，将祈钹珩从头道尾扫了个全，才慢悠悠地说：“一炷香的时间，客栈门口见。“说罢，也不再去看祈钹珩指着自己抖得都要断了的手指，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
从隆原城到素落山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倒是近的。
祈钹珩自一大早洗漱完便紧赶慢赶着，跟着天羽上路了。路上只是吃了一个馒头，倒是水喝了不少，现在他甚是感觉自己每走一步，自己肚子里的水都在晃荡。
天羽是一直在忍着笑意的，身边的祈钹珩也是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喝水，脸上脖子也是发着红，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将天羽吓了一大跳，只以为祈钹珩是得了什么病，但又听见祈钹珩说这时生来便带着的，就是身上发上一阵子红，并无它处不适。天羽这才放下心来了，在旁边瞧着也是有趣。
祈钹珩本就是长的极好看，但现在更是添了几丝娇媚，如不是那身男子装扮，竟是像极一个天香国色的大美人。
祈钹珩见着天羽一边走，一边朝着自己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也不再和天羽装，脸上的笑容变得凉凉的：“你莫是以为自己带着面纱我就不会知道你在笑我吗？”
天羽连忙敛下眼去，便再也不去看他。她当然是知道祈钹珩虽然很多的时候是瞧着吊儿郎当的，无论怎样都是带着笑容，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
所以就是祈钹珩对着自己说了再多，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做不得真。她见到祈钹珩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他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祈钹是个无心的人，这句话并不是说笑。
如果是个与天羽没甚大关系的人，天羽也不会管那么多。可是现在，祈钹珩是自己的灵珠。
一路无言。
到素落山山脚的时候，那里已经是有着许多人了。
山脚下，有不少简易的木屋和一些帐篷，里面正有人在歇脚和用食。
虽然是秋日，太阳上来时，也是晒人得很。天羽眯着眼睛看了越升越高的太阳，挑眉，问祈钹珩道：“可要歇会脚，待会上了素落山，可就再没有这般清闲的时间了。”
祈钹珩皱着眉头，问：“你饿了吗？”
天羽毫不犹豫地摇头。
祈钹珩笑了，仰着头去看并见不到顶的素落山，脸上洋溢着天羽从来没有见过的志在必得的笑容。然后低下头，对着天羽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