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真正的绝望。树,在秋天放下落叶,心很疼,可是整个冬天,它让心在平静中积蓄力量。春天一到,芳华依然。这是应无痕常常听爷爷说起的一句话。
“人生没有真正的绝望……哈,爷爷,我自小一直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老人家可别骗我啊!不过……现在怎么看都有点不妙呢!”应无痕看了看三个蒙面人,低声说道。
那肩扛大锤的蒙面人在距离应无痕约五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将大锤从肩上放下,然后盘坐在地上,右手撑在脸上,懒洋洋的说道:“嘿嘿,小子,你别紧张,虽然你们该死……我们不会以多欺少的,你的对手只有她一人。”说着伸手一指那手持长剑的蒙面人。
应无痕双眉微皱,冷哼一声,暗道:对手只有一人的话,或许有机会脱身。
谁知那拿大锤的蒙面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继续道:“如果你想逃跑……他就是榜样。”说着一指倒在地上的侍卫。
应无痕心中一凛,暗道:看来对方已有防备,我如果带上南宫小姐,可能难以脱身,但是我一人的话……
他斜目看了一眼南宫秋月,见她依然低头站着一动不动,心中暗叹道:我又怎能丢下南宫小姐一人逃跑呢!嗯……得想个办法让南宫小姐脱困。
此时,那持剑蒙面人已将长剑立于胸前,冷冷道:“葬魂!”
应无痕心中一惊,只觉得青光一闪,明晃晃的长剑已在眼前。
他右手抱起南宫秋月往后急退,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心中惊道:好快的剑!口中却急忙道:“等一下,你们是为了银子吧?请放过南宫小姐吧,她是好人,难道你们还想杀害无辜的人吗?”
那蒙面人不理,持剑又再次扑了上来。
应无痕暗道:不行,这家伙根本听不进去。他心中微一分神,动作就略微慢了一点。但见青光一闪,长剑已到了喉前。眼看应无痕就要丧命于此,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等等!”接着那持剑蒙面人身体猛然向后退了几步,那致命的一剑也就落空了。
应无痕长出了一口气,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依然心惊不已。他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将木讷不动的南宫秋月放下,暗道:好险,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刚才那声音好熟悉……是杀了南宫主事的那个人,她究竟是谁?
这时那拿大锤的蒙面人大声嚷道:“蓉妹,你干什么?你可不要坏了规矩啊!”
那持剑蒙面人也淡淡的说道:“师姐,你干什么?”
那师姐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现在还有时间吧!这小兄弟是个好人,而且有恩于我,现在想还他一个人情。”
应无痕闻言,心中一怔,暗道:她说我有恩于她,我怎么不记得呢?她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的确挺熟悉的,但……她到底会是谁呢?
那师姐对着应无痕笑道:“小兄弟,没想到怎么快就又见面!”
应无痕暗道:听她的语气,似乎认识我,可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他定了定神,问道:“你……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那师姐笑道:“哎哟,你还真是健忘呢!我们昨天还一起喝过酒,你还送给我一百两银子,难道你忘了?”
应无痕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伸手指着那师姐大声道:“啊,你就是昨天那个……”
那师姐伸手对着应无痕摇了摇,笑道:“对啊,就是那个美人姐姐!”
应无痕闻言,也不顾现在身在危险之中,大声道:“还我银子。”
那师姐双手一摊,笑道:“啊呀!银子已经被我花光了。”
应无痕大怒道:“你……你……”
那师姐笑了笑,忽然严肃的说道:“小兄弟啊,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你们还想杀害无辜的人吗’这句话?”
应无痕一怔,没有回话,心中却奇怪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而一直木讷不动的南宫秋月却忽然抬起头来。
那师姐从应无痕身边走过,沉声道:“那么,你看了这些以后……”
只见那师姐走到一座像塔般高的房屋前,一脚将门踢开,随后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应无痕继续道:“……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此时其余的三个蒙面人也走到了那师姐身旁,默然不语。
应无痕心中奇道:弄什么玄虚?不管了,过去看看。
他慢慢的走到门口,借着月光向屋内看去,只见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铁栏,铁栏里还趴着一个人,然后屋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应无痕伸手指着铁栏,疑惑道:“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
那师姐长叹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头说道:“你仔细看清楚。”
应无痕见状,心知有异,急忙抬头向上望去,只隐隐约约的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团黑影,似乎挂了有什么东西。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师姐,问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那师姐冷笑一声道:“仔细看好了,这就是世间的黑暗!”说着将长剑高高举起,但见青光咋现,照亮了整个屋子。
应无痕也终于看清了那些黑影,不由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全身不住的颤抖,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只见屋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赤luo的尸体,其中大部分已成了干尸,而一小部分看上去则像刚去世不久,全身已经干涸的血迹和脸上留下的痛苦表情都说明他们在死前受尽了非常的折磨。
那师姐冷冷的说道:“用花言巧语引诱外地来的人,向他们施加自己喜欢的酷刑,一直玩弄至死,这就是这家人的真面目。”
应无痕已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用目光机械的扫视着那些尸体,忽然像见了鬼似的大叫了一声,然后颤声道:“那……那是……那是……月……月……月儿……喂,月儿……月儿……是你吗?喂……你说句话啊……你说句话啊……”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赤luo的挂在墙上,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干涸的血迹,早已没了生气,正是和应无痕一同长大的月儿。
“月儿,月儿……”应无痕大声咆哮着,忍不住泪水长流,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为什么会怎样?为什么会这样?”
那师姐轻叹一声道:“其中还有你的朋友吗?”随后忽然厉声道:“等等,想逃走吗……”话语落,一个腾身就将南宫秋月抓在手中,戏谑道:“竟然想逃走,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好了吧,大小姐!”
南宫秋月还没回话,就听见应无痕愤声问道:“这些都是这家人做的吗?”
那师姐说道:“没错,侍卫和婢女们默不作声,也是同罪。”
南宫秋月闻言,急忙道:“她说谎,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你是相信收留了你的我,还是相信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应无痕默然不语,这时,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无痕……你是……无痕吗……”
应无痕身体一僵,瞪大眼睛低头看向铁栏,颤声道:“正……之?”
只见一个全身赤luo的年轻男子趴在地上,双手握着栏杆,正是分离多日的正之。刚才由于他一直趴着不动,应无痕也没能认出来。
正之颤抖的站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个女人……主动跟我……和月儿搭话,我们……吃过饭后……就……就失去了意识……”他大口的喘息了一会,接着咆哮道:“我们醒来就……发现被……关在这里……那个女人……一直折磨月儿……最后……最后……月儿还……被一群侍卫……玷污了……就……就在……我的眼前……我……我……眼睁睁的……看着……月儿被……那群畜牲……折磨而死……”
应无痕怒火攻心,额角青筋暴起,双拳握得“格格”作响,缓缓的站起身来。
此时南宫秋月忽然挣脱那师姐的手,面目狰狞的大声吼道:“我哪里做错了?你们不就是一群根本没有用处的外地来的乡下人吗?就跟畜牲一样,怎么对待你们都是我的自由。况且那个女人,明明只是一个畜牲,却还说什么‘要让村子富饶起来’的大话,太嚣张了。所以我才细致周到的折磨了她,能受到我如此的青睐,她应该好好的感谢我才是。”
那师姐闻言,沉声道:“披着善人外壳的魔鬼……师妹,打扰你了,抱歉!”
那师妹没有说话,只将长剑立于胸前,冷冷道:“葬魂!”
就在此时,应无痕大声吼道:“等一下。”
众人一怔,那师姐看着应无痕厉声道:“难道现在你还要包庇她吗?”
应无痕大声吼道:“不,她应该由我来杀。”话语落,他身形怒动,一把抓住南宫秋月的脖子,猛地往地上按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南宫秋月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已脑浆崩裂了。
那师姐左手托着下巴,看着应无痕暗道:嗯……虽说憎恨对方,竟能如此毫不犹豫的杀掉吗?
正之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无痕啊……现在心情……好多了……呜……”忽然大口的吐出鲜血来。
应无痕一惊,大叫道:“正之?”急忙跑向铁栏。
那师姐用剑将铁栏的栏杆斩断,应无痕脱下自己的短衣盖在正之的身上,大声叫道:“正之,振作点!”
那师妹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他中毒已深……这里的男主人有着让人大量服用各种毒药,并将其情况记载下来的乐趣……他已经没救了。”
应无痕咆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那师妹轻叹一声,没有回话。
正之笑着说道:“无痕……月儿她……直到最后……都没有向那臭女人屈服……真是……太厉害了……所以我……最后也想……”说着缓缓的举起右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应无痕急忙抓住正之的手,忙道:“正之……”却见正之身体一僵,顿时失去了生机。
“正之……喂……正之……别闹了……醒醒……喂……醒醒……”
那师妹轻叹一声道:“刚才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正之……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