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燕王妃打发走了,殷凤离才能缓口气,刚刚面对燕王妃,她真觉得尴尬,就好像自己是那人人喊打的小三一般,让她在燕王妃面前有些气短。
可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呀!这往后要怎么处?
殷凤离越想越头疼,适时陈尚宫给她端了汤药和薰香进殿来,看到她不住揉脑袋,不免请问她道:“太后娘娘,要是觉得不舒服,提早泡个汤,然后早点歇着罢,实在不行的话,奴婢去宣太医。”
殷凤离瞅了眼汤药和薰香,这才嘟嘴道:“原来又是十五了。”每月这个时候,由于潮汐引力作祟,她体内的余毒就会发作一次,那碗汤药是给她止痛的,喝了人会睡的沉,便不知痛了。
想了想,她让陈尚宫命人打水浸澡,这才喝了汤药,只待一会儿药效发作,她能早点上床睡觉。
她泡澡从来不让人侍候,陈尚宫都是领着人在外殿候着,等皇太后唤她们,才会进去替她更衣收拾。
天色刚晚,宁寿宫还灯火通明着,可是整个宫里却又寂静得有些诡异,不论是殿外还是殿内,宫人们皆是昏睡不醒,就连夜里掌灯巡夜的小太监,此刻或趴在石阶上,或仰躺在地,就算有黑影从他们身上踏过去,也浑然不觉,只知酣睡。
黑影进了太后寝宫,只见一屋宫女皆伏案而卧,他毫不停留,迈步进了内寝殿。
进了里面,黑影却因眼前景象而停步取笑,那匹骕骦竟窝在她内寝殿里,不仅打着呼噜,蹄边还滚着一个未啃完的苹果。
果然是懒人养懒宠,好好一匹无敌战马,也被她豢养的如此懒散了。
他摇头绕过屏风,又被眼前景象所惊,那女人竟在泡澡,因吸入了他所布下的盘丝毒,此时正不省人事,头靠在浴盆边,睡得一派天真。
浴盆中已无热气腾起,看来水已经凉了,他不由多想,伸手入盆将她整个人儿抱了出来。
许是空气中的凉意惊了她,本来不该动弹的人,却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景玥瞬时僵住,就看到怀里白肉不住往他身上蹭,就像要同他融为一体一般。
他自认不是柳下惠,有美人入怀,焉有不乱之理。
将人置于榻上,扯过锦被替她盖上,他才拿出一块香片,放入她口中。
殷凤离只觉得有股清宁的香气由口中散开,冲散了头脑中的混沌,她缓缓睁开眼皮,她寝殿里的琉璃灯还亮着,薰香也就在枕边,袅袅白烟之后,却有一个玄色身影,她怎么看都像是男人的身形。
她惊骇而起,才见自己和刚出生的婴孩儿一般光溜,忙抓起被子将自己捂住,抬头再看那人时,她差点又吓昏过去。
“来人!”她条件反射般地大吼,可喊了无数句,却没一个人进来。
“任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在整个宁寿宫里布下盘丝毒阵,你的人中了毒,都晕着,所以,我们两人正好可以‘坦诚相待’。”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向她,竟让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她中毒后醒来,他就再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一号人物的存在,此时他复来,出入她的宁寿宫如入无人之境,确实令她心惊。
殷凤离从枕下摸出一把剪子,横在身前,扬声壮胆道:“你若是敢用强,可别怪我捅你。”
景玥扯起邪笑,压根儿没把那剪子当回事,抬指一弹,一道细小黑影落在剪子上,殷凤离定睛一看,却是只乌漆漆的蝎子,她当即扯破喉咙尖叫起来,手里的剪子忙不迭脱手,见蝎子掉在床榻上,她一蹦老高,作势就往床下跳,却被景玥正好接住。
她只听得头顶传来笑声:“这可算不得我用强,而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那戏谑声入耳的同时,殷凤离真的好想找个地洞钻。
可是她就是怕虫子什么的,那恐惧是她无法克制的。
见她低头不语,他捏住她的下颔,迫她抬头与他对视,他哼道:“我以为你会说我若是碰你,你要咬舌之类的话,这死过一次,知道这死字的滋味后,不寻短见了?”
她回他一记无可奈何的笑,便又不作声了。
可紧跟着,她觉得自己的下颚就像是要被他捏碎了一般,硬生生的疼,他眉目忽而变得狰狞,没有之前玩笑般的意味,他竟咬住她的唇!
她并没有形容错,他是咬而不是吻,她惊慌失措下扬起手来,可手掌高高举起,却落不下去,只被他狠狠截住。
“你把我也当皇甫弘烈那死小子了,任你打?”他一声质问,又推了她一把,她往后一跌,正倒在床榻上,刚要翻身起来,只觉右肩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瞅,那只黑蝎子的弯钩正刺在她锁骨处,当即就起了个红色血泡。
她又惊又怒,不仅仅因为她被蝎子蜇了,还有他景玥的话,白日里被燕王索吻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眼圈里泪儿都在打转了,他才不慌不忙收回那只在她身上四处乱爬的蝎子放回竹筒里,一脸邪气地道:“这宫里没有什么事是我景玥不知的,我在你身上点了守宫砂,你就是我的人,别人碰不得分毫,你若耐不住寂寞,可以来找我。”
殷凤离心里又凉了半截,她后脖子上什么时候被人烙了印记,她是一点儿不知道,她丝毫不怀疑,他景玥有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本事。
“哼,无聊的东西,守得住身子,也守不住人心。”她嘴硬讽刺道,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身体不禁燥热起来。
“你这张小嘴,天底下是没几个人能说得过你,可是无所谓,大丈夫不逞口舌之欲,这后*宫之中除了我,你是找不出第二个敢碰你的真男人,长夜漫漫,有人芳心难耐,你总会有求我的一天。”他景玥也是阅女无数之人,女人最怕什么,他心里有数。
“求你?好啊!那你就慢慢等着吧。”她说着从榻上起身,取了长衫披在身上,那蝎子的毒一定有问题,她只觉得热,浑身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只看到他阻住她的去路,坏笑道:“被那只浸了淫毒的蝎子蜇了后可好受?有需要尽管开口。”
殷凤离差点咬碎银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景玥,跌跌撞撞跑出寝殿,不敢留在宁寿宫,直往外跑,一直跑到太和湖畔,她见湖面波光璨璨,身上又燥得难受,遂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入湖中解热。
不远处雨花阁的楼台上,唐歆见着那美人落水图,不觉皱眉看向一旁景玥,只叹道:“好好的让你给她以毒攻毒,怎就闹到人家去跳湖?”那女人气血虚弱,他好不容易想到这样一个让她气血升腾的办法来,本来是唐佑的活,可他景玥非要自己来,可一到他手里,好事也变得不对味了。
“那种招蜂引蝶的死女人,是她活该!”景玥冷冷吐着凉气,可唐歆听着,总觉得有些酸呐。
这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景玥的情关,这辈子怕是在那女人身上翻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