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凤离压根儿没想到夜里还会有人闯进素来无人问津的宁寿宫里,若是其他人也许还不识得她这个太后,而如宝,不可能看不出她是谁,她此时也避不及,只能认栽。
如珠回过神,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外间没有其他人,这才掩了房门,回过身又将如宝从殷凤离身前拉开,这才问道:“娘娘,现在怎么办?”
殷凤离想翻白眼,眼前这么一个要死要活的在,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先安抚道:“有话好好说,也别跪着,起来。”
“娘娘,如宝知道错了,就让奴婢跪着吧,娘娘若能救奴婢一命,奴婢替娘娘做牛做马都愿意。”如宝不肯起身,坚持跪着,如珠拉了半天也没将人拉起来,索性由她去了。
“那本宫听着,你慢慢说。”殷凤离说是听着,可那边火锅也没停下,还唤了如珠,叫她也继续吃。
如宝也顾不得许多,张口便是:“娘娘,奴婢怀孕了……”
殷凤离闻言,一口肉丸子噎在嗓子眼儿里,呛得她鼻涕眼泪直流,好容易捶胸顿足将肉丸子顺了下去,她惊讶道:“皇帝的?”
如宝把头埋得更低了,使劲点了点头,只听她解释道:“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不是有心想要引诱皇上,那……那天晚……晚上……”
“那晚怎么了?”殷凤离好奇,她都和皇帝做下了苟且之事,还有什么是不好说出口的。
如宝顿了顿,才道:“娘娘中毒昏睡后,那晚奴婢在给娘娘整理送洗回来的衣物,是奴婢贪慕虚荣,擅自取了娘娘的衣物来穿戴,奴婢以为只是穿穿而已,不会有人看见,没……没想到皇……皇上突然出现,那晚皇上好像喝了很多酒,把奴婢当成了娘娘……”
“住口!”殷凤离打断如宝的话,饶是她又活一世,如宝说的最后一句话仍是那般刺耳,“刚才那最后一句话,不许你再说出口。”她沉声,脸色极是不好。
她和景珑除了御花园那次便再无交集,而景玥,也只是在先帝崩天后才接触过,对她会有非分的念想,她私以为那人不是变*态就是色胚,反正不是好东西。
而她知道有景玥的存在,可如宝、如珠她们并不知,如宝怀的孩子,究竟是景玥的还是景珑的?她猜景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事后景珑给了如宝名分,殷凤离不太相信景珑会大方到替自己的兄弟背这样的黑锅。
因为问题牵扯到了她自己,殷凤离便不想往更深处想,她仔细看了看如宝,那张俏丽的脸蛋儿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她只比她大一两岁,如果在现代,她最多才是高中生,就要面临生子的问题,确实太残酷。
“既然怀的是皇嗣,那便是好事,为何如此慌张?而且,你为什么要拖到现在才说。”殷凤离质问道。
先帝驾崩是在立秋之后,如今已是腊月十五,这之间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却有可疑之处。
如宝几乎五体投地,哭诉道:“娘娘,奴婢之前也并不知道,月信迟迟不来,奴婢只是以为是在御人院里吃不好、住不惯所致,直到这几日肚子微微隆起,才意识到是怀孕了,奴婢不敢声张,这宫里怀了孕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不是死就是疯,娘娘救救奴婢,帮奴婢打掉这个孩子,奴婢不做什么采女,奴婢还做娘娘的奴才,求娘娘了。”
殷凤离没做声,能让如宝如此惊恐不安,看来确实像是要命的事,加上白日里正好又从王大姑娘那里听到王皇后管制后*宫的那些狠手段,看来如宝所言应该不假。
而如宝确实也机敏,换做别人知道自己怀了龙种,怕是会四处声张炫耀,她第一时间意识到的却是危险,知道找如珠救命,依照如珠的个性,怎么帮忙她懒得去猜,但如珠绝对会帮如宝那是决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真要是帮了如宝,她如珠一定会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想到这里,殷凤离有些恼如宝。
可见死不救也不是一个人应该做的事,何况如宝肚子里那个何其无辜,殷凤离正思之际,却忽然浑身泛起冷来,四肢也渐渐开始发麻,紧跟着,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她难以忍受……
“如珠,我疼!”她环抱着自己呼痛道。
如珠只吓得手足无措,忙扶住她问道:“娘娘,你哪儿疼?”
“疼……浑身都疼……”
那是一种刺骨的疼,渗入到四肢百骸,很快,如珠便看到她额上渗出的冷汗。
如宝见状,提醒如珠道:“太后娘娘这样,怕是不妙,还是快去请御医来才好。”
如珠看着她的太后娘娘,虽然殷凤离嘱咐过,不想让别人知道她醒过来的事,可这种时刻,哪儿还能顾得了其他,只听如珠道:“如宝,我把娘娘暂时交给你,我去请人传御医。”说着,赶忙起身出门。
如宝只能扶着殷凤离,两人跌跌撞撞,好容易才走回内寝殿,在如宝看来,太后娘娘那是真疼得厉害,仿佛她每一次呼吸,都极其困难一般。
她也没辙,只能倒了些凉水,努力灌她喝下去,方才有些缓解。
殷凤离喘息间,看到如宝,只吩咐她道:“本宫现在这样也想不出办法来,你也别回御人院了,你躲去如珠的房里,暂时安置在她那里,那是内院,只要你少出门,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你也别做打掉孩子的傻事,四个月了,不是你说打就能打掉的……”
有气无力的说完这些,殷凤离才闭眼,忽地又想起什么,直唤了如宝道:“如宝,帮本宫找把剪子来。”
如宝也不敢多问,径直取了剪子递给了殷凤离。
殷凤离只把剪子按在手下,如宝好像明白了什么,唤道:“娘娘,您这是要……”
“不管你的事,那浑人要是还敢胡来,这把我要他的命。”她如是说完,却已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