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推了推昏睡的周莲生,但并没有推醒他,于是只能在树底等待。快近午时,周莲生才醒来,一睁眼就看见阿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眼望着天空。他伸了个懒腰,四周看了看,道:“咱们出来了?”阿玄见他终于醒了,道:“对的。”
“你帮它杀了虫皇了?”周莲生指着一旁的巨树问道,阿玄道:“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两人沿着之前的路,向前方行去。
一路上,阿玄将在树子体内的经历说了,周莲生道:“虽然没太听明白,不过,你说树子给了你两片树叶,在哪呢,给我看看。”阿玄睁大眼睛,道:“应该已经融入我的眼睛,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周莲生盯着阿玄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道:“没觉得,那你自己有什么感觉没?”阿玄道:“开始时有些清凉感,渐渐就好了,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周莲生道:“树子不是说有好处吗,不会是耍你吧?”
“应该不至于吧,它是说有好处,但需要我自己去发现。这样也好,我现在也很期待,到底能带给我什么好处?”
周莲生羡慕道:“这样一说,的确很好玩。哼,那树子也太小气,就多给两片,又怎么了?”阿玄笑道:“不要羡慕嫉妒恨了,快走吧,前面到地方了。”
放眼前方,一片人声熙攘。像是一个市集,房屋高低起伏,街道七横八纵,街上车水马龙。阿玄与周莲生在街道上找寻饭馆酒楼,他俩实在是饿了,又到饭点,闻着空中飘荡的饭菜香味,二人肚子都咕咕叫。
来到一个叫悦乎楼的酒楼前,周莲生道:“就这里了。”二人进入酒楼,早有小二上来招呼。他们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饭菜,小二又给他们到了热茶。此时正值中午,酒楼里客人也不少,大堂内吵吵闹闹。
不一会,小二端上酒菜。周莲生倒上酒,喝了一口,咂嘴道:“淡!”阿玄道:“淡是淡,味道还不错。你别挑剔,多吃些菜就是了。”周莲生道:“我们吃完,怎么走?”阿玄吃了口菜,道:“等会找小二问下方向,快点赶路吧。”
二人吃完饭,周莲生找来小二,询问往黑玉城怎么走。小二是个本地人,道:“我们这到黑玉城,有水路有旱路,水路快些,但是要等船,旱路就慢些。”周莲生道:“船在哪里乘?”小二答道:
“就在西桥集东边森林的碗子湖那里,碗子湖通岁江,黑玉城在岁江下游,那里有码头可以停船。不过,乘船的话,得看赵大师的心情,可不是说乘就能乘的。”
周莲生奇怪道:“赵大师是什么人,为何乘船还要看他心情?”小二闻言一笑:“看来二位的确是外地人,碗子湖往岁江,只有一条船,船主就是赵大师。只有他,才能渡过最危险的峡口,而不会翻船。但赵大师为人淡泊,脾气也怪。他出船不看客人多少,而看自己心情。想出船时,即便无客也走。不想出船,给再多钱也不去。”
阿玄心想,这倒是个怪人。他谢了小二,结了账,与周莲生出了酒楼。周莲生道:“走哪条路?”阿玄道:“先去碗子湖碰碰运气,说不定赵大师心情好呢。”二人哈哈一笑,往东边森林行去。
他们从市集穿梭而过,见街道上还是很繁荣的。这里名为西桥集,其实就是一个集市,既不是城镇,也不是村庄。这里是个比较大的商品集散地,每天有不少人来这里交易,买卖。周莲生沿途还买了串糖葫芦,又与阿玄各买了一瓶果酒。
西桥集往东,有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林中有许多高大的树木,都是参天巨木,长着葱郁的枝叶,遮天蔽地。当地人称这片森林叫东林,意即东边的森林。碗子湖是一个大湖,就在东林中,方圆万亩之地,水质湛清碧绿,宛如翡翠明珠。
来到湖边,周莲生蹲在那掬水洗了个脸,顿时觉得清爽无比。阿玄则看着碧波浩渺,道:“可惜要赶路,不然在湖中洗个清水澡,岂不快哉!”周莲生闻言,道:“为何不可,我正好走得出汗。路在那又不会跑,过了这个湖可不一定能再见到如此清的湖水了?”说着将包袱往岸边一扔,也不避讳,脱了衣服,就跳进湖中,朝着岸上大喊道:“阿玄快下来,这水不冷不热,真是舒服。”
阿玄便也脱了衣服,翻身入水。这水的确不凉,但也不热,身体泡在其中,浑身透着舒泰。周莲生道:“不如来个比赛,看谁先到那边的山崖下。”阿玄顺着看去,离他们约百米远处,一座山崖伸进湖中,形成一处水湾。便道:“赢了便如何?”
“请你喝酒!”
“好呀,那你的果子酒定然要归我了。”
“别说大话,我可是号称飞鱼。”周莲生速度很快,的确对得起飞鱼的称号。阿玄自然不甘落后,奋起追赶,道:“我还是游龙呢!”
一是飞鱼,一是游龙,前后脚到达水湾,周莲生道:“我赢了!”阿玄道:“我们同时到达,算平手。”周莲生道:“明明我先,我先碰到崖壁的。”阿玄靠在崖壁,笑道:“你有什么凭据?”周莲生知道阿玄故意耍赖,也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人,全凭一颗自律的心,你说,谁先?”
阿玄道:“谁说就我们,不还有水中的朋友吗?咱们找条鱼来凭凭理,你看如何?”周莲生道:“说的不错,刚刚有一群青背肥鱼经过,一定清楚是我先来的,我得找到它。”说完一头扎进水里,寻找青背肥鱼去了。
“那我就去找红斑鲤鱼吧,它们刚刚就在脚下路过,也一定知道。”阿玄也潜入水中,寻找红斑鲤鱼。水面归于平静,不久,忽然有一人破水而出,是周莲生,手中还抓着一条青背鱼,叫道:“阿玄,看我的证人,好肥的。”
跟着阿玄也浮出水面,手里空空如也。周莲生道:“你的红斑鲤鱼呢?”阿玄道:“我差点抓到,被它逃进一个孔洞中,那洞实在太小,我进不去。”周莲生扬了扬手中的肥鱼,一脸得色。阿玄道:“你厉害行了吧,等会你烤鱼,我请你喝酒,行了吧。”
“那是必须的。”周莲生笑着,便往回游。阿玄忽然叫道:“快看,是船!”周莲生忙回头,但见离他们不远处,湖面上一艘小船飞速驰过,朝湖心驶去。
“那就是赵大师的船了吧。”周莲生兴奋的将鱼一抛,那鱼在空中划了个圆弧,重新落入水里。阿玄道:“你怎么把下酒菜丢了?”周莲生道:“我一时兴奋,忘了。”又道:“我们是等,还是追去看看。”阿玄道:“行李还在岸边呢,这样,你去拿行李,我跟住船。”
“我去把行李藏起来,马上来找你。”周莲生便往岸边去,而阿玄立即变成游龙,朝着小船追去。
那小船速度很快,阿玄远远跟着,看不清上面的人是什么样子。不过,悦乎楼的小二说过,碗子湖就一条船,那就是赵大师的船。想必现在船上的驾驶者,应该就是赵大师。
阿玄跟着小船,见船到湖心时,速度渐慢,接着像是到了什么地方,停了下来。等阿玄好不容易游到近处,发现小船是停在一处小岛上。这岛在碗子湖的湖心深处,若在岸边或远处,根本难以看见。而且湖心处的湖面上雾气蒸腾,将小岛隐在其中。
阿玄朝小岛看了眼,并没有直接上去。他又往回游,先去接应周莲生,反正路径他记住了。游回岸边,发现周莲生等在那。周莲生见他回来,道:“你怎么回来了,小船呢?”阿玄道:“我知道它去了哪,所以回来接应你。你不是说找我吗,怎么在这不动?”
“我是去找你了,但我哪知道你往那边去了,游了半天,只看到水面茫茫,我就又游回来了。”
阿玄道:“你把行李藏好,我们再去看看。”周莲生便将行李藏在岸边一个灌木丛中,接着与阿玄跳入水中,往湖心游去。阿玄带着周莲生沿着刚才的水路,又来到了小岛旁,小船依旧在那里。
周莲生喘气道:“原来游水也这么累,这小岛太远了。”阿玄道:“你体力是不行,以后要注意加强了。我们上岛看看。”二人上了小岛,见树林中有小路,就沿着小路,一路前走。忽然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两人立即飞身躲到路旁的树上,以茂密的树叶作遮掩。
随着脚步声走近,二人从叶隙间看去,发现是一个身穿灰衣的老者。肤色微黑,面目还颇和善,手里还拎着个酒坛,嘴里哼着小曲。那人走过后,阿玄与周莲生从树下跳下来,周莲生道:“他就是赵大师?”阿玄道:“不确定,但按道理应该是他。”周莲生道:“前面可能是他的家,不如我们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
“这碗子湖这么大,谁知道他驾船往哪里去了,我们在他家等他,不是很好吗?”
“那行吧,就去前面看看。”
二人遂往前面走去,不一时,但见前方一片树林中,有一间木屋在那。二人来到屋前,见门没锁,透过门缝看去,里面并没有人,于是推门而入。屋里摆设很简单,屋中有一个火炉,炉上放着水壶。壶嘴还冒着热气,里面显然是热水。
周莲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道:“这人生活倒简单,的确像小二所说,为人淡泊。”阿玄则站在窗边,向外面看去。这小岛上有很多树木和藤萝荆棘,若非有这么一间木屋,简直就是荒岛。他又转向屋内,发现周莲生正拿起水壶,在倒水冲茶。
阿玄忙道:“你干什么呢?”周莲生道:“我刚刚闻了闻这茶,好香,忍不住想要冲来喝喝看。你闻闻。”这时,茶已泡开。屋里香气溢出,阿玄还未说话,便听见一个声音道:“你果然是识货的,只不过不问而进我家,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二人大惊,就见门口站着一人,正是刚刚见过的老者。阿玄忙抱拳欠礼道:“抱歉,是我们不对,请您见谅。”周莲生见屋主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脸有些红。老者却哈哈一笑,进屋在桌边坐下,道:“既然已经泡了,就别浪费了,来喝一杯吧。”他说着从一边拿来两个杯子,请阿玄与周莲生坐下。
阿玄喝了口茶,甘甜清香在口中回转,不禁赞道:“好茶。”老者道:“你们喝了茶,也该告诉我你们是谁,来干什么了吧?”阿玄道:“我们要去黑玉城,听人说走水路得找赵大师,于是就来碗子湖看看,不想看见你驾船而过,于是就跟着来了。”
“你是赵大师吗?”周莲生直接问道,老者面带微笑,道:“是我,不过我今天不出船。”阿玄闻言颇失望,道:“那我们只能走旱路了,打扰你实在抱歉,我们这便离开。”说着拉了拉周莲生,起身告辞。
“也不用急着走吧,这么好的茶,不喝太可惜了。”老者喝着茶,一边说道。
周莲生小声道:“是呀,把茶喝完再走,说不定赵大师心情一好,又改变注意,愿意出船呢。”赵大师闻言只是笑笑,阿玄便又坐下,继续喝茶。周莲生则没话找话与赵大师闲聊,又对茶赞不绝口。
喝完茶,阿玄再次道:“打扰,我们告辞了。”周莲生也起身,二人往外走,忽然赵大师的声音传来:
“你们若是帮我做件事,我就送你们去黑玉城,如何?”
阿玄与周莲生闻言回头,看向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