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与月魔玲珑有种一筹莫展的感觉,阿玄倒还好些,月魔则噘着小嘴,似乎很是郁闷。阿玄凝视着她的俏脸,心中泛起好玩的感觉。由于月魔在这里看不见,因此她也不知道阿玄在盯着她看。
过一会儿,月魔道:“阿玄,你倒是也给点建议呀?”阿玄本想说,直接回去算了。但知道说出来月魔肯定会失望,她的俏脸已经布上愁容,再加上失望的话,那就像是黯然失色的花朵,便觉得有些不忍心。于是道:“好,那我给你分析分析。”月魔一听,顿时高兴起来,道:“那你快说。”阿玄清清嗓子,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来自月魔一族的公主殿下,且听我慢慢道来。要想理清楚一件事情,并且提出解决困难的办法。我们就要像剥洋葱一样,层层深入,还原它的本来面目。放到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上,应该是怎样想呢?”阿玄说道这里,停顿下来。
月魔道:“你怎么又问回来了,不要拿腔拿调,说重点!”阿玄道:“公主殿下,说话也是讲究气氛与情境的,有时候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是很重要的。好了,不废话了。再说回来,我们所在的这个月路之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尚未可知。虽然放眼所见,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过,很多事情都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我们的情况,是掌握的信息太少。虽然听到了一些声音,但是却又听不懂。不过,我们可以作一些猜测。假如,我们所听的声音来自内部,也即是说,我们很可能走错了地方,只要我们愿意花时间,总会有见到说话之人的时候。而如果声音是来自外部空间,那么既然我们能听到传来的声音,说明相距不远。”
月魔道:“你不是说声音也可能是串过来的吗?”阿玄道:“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要往好一点的方向想,尽量以常规来作推测,否则的话变数太多,纵然分析,可能也没有什么结果,不是多费口舌吗?”月魔道:“那你继续说。”
“好的,如果外部空间与此地相距不远,既然声音可以传过来,那么这两地之间,很可能存在互通的门户或者缝隙。鉴于那些话我们也听不懂,所以,那里如果也有人存在,很可能是没见过的种族。从现在的情况来说,我觉得外部空间存在的可能性更大,而那些说话的人,很可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月魔道:“那你觉得,我娘会不会通过月路,而到达了另一个空间。”阿玄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娘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一个人?”月魔道:“我娘很美,对我很好,与我父亲的感情也很深。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我们的!”阿玄道:“那我们排除你娘出于自己意愿离开的可能,而假设你娘是因为某种未知外力而不得不离开,并且在这么多年内,还没有找到回来的路。”
虽然知道阿玄是在假设,月魔的脸上还是浮现伤心的神色。阿玄道:“你不要这样,我们现在分析,不正是在想办法,或许说着说着,事情就会变得明朗起来呢。”月魔道:“不好意思,你说,我娘会不会已经出事,已经……?”阿玄道:“你娘有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儿,肯定吉人天相。你不要灰心,要对你娘有信心。”
“嗯,听你的,那你继续说。”
阿玄道:“你娘的修为是怎样呢?”月魔道:“我父亲是月魔之王,修为已经是月魔族的佼佼者。但我娘的修为犹在其上,放眼整个月魔族,也没有几个是她的对手。”阿玄道:“原来你娘这样厉害,那我们将刚才的假设修正一下,第一,你娘是遇上更加厉害的力量,被迫离开。第二,你娘是发现某种神秘的事情,主动追去。”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你娘遇到的人或者其他东西,修为可以达到宗师级别了,这种人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是寥寥可数的。若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你娘的遭遇可能要好多了。以你娘的身份与修为,她既然主动去追,说明她心里是有把握的。但是,奇怪之处就在于,你娘消失的时间已经十多年,这个时间显得稍有些长。”
月魔道:“十年时间,对我们月魔来说,也不算长。”阿玄道:“这倒是,那么,你娘很有可能是在十年前某个夜晚,正在吸收月光时,进入月路,然后发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或者事情,之后出于好奇或者其他原因,主动追了去。由于你们月魔对于时间的概念,所以你娘可能只是觉得耽误了一些时间,并没有觉得十年时间有多长,认为你们可能能够理解,并且能等待她回来。”
“可惜父亲已经去世了,有时候,我甚至都恨我娘,她怎么能一声不响就走了。”
阿玄道:“你娘或者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想你父亲虽然临死也没见到你娘,但他心中应该是不会怪她的。你要是相信命运,有时候,一些不可思议或者莫可名状的事情,不过是生命轨迹已经画好的路线,到了时候,你就会经过那里,分毫不差。”
月魔道:“我们月魔不信命运,不信刻在石头上永恒不变的字迹。世间的事,与每个人的遭遇,是一种时刻在修正、在改变的状态。每一个你之前所作的选择与决定,都影响你之后的轨迹。我们要做的,就是每一时刻,都做到最好,以此刻最佳的状态,来进入下一个时刻。”
阿玄道:“你看,你不是想的很明白吗。你我虽然观点不同,不过,每一个独特的思想,都值得被尊重。你既然这样想,那么,你要怎么做呢?”月魔道:“我们月魔因为自古便望月沉思,因此久而久之,还具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能力,是与月亮有关。”
“什么能力?”
“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一种基于对同一个美好事物的向往,而造成在不同地方的一种牵挂。即便是千里之远,只要抬头看看月亮,心里自然而然有着一种感情,那是与亲人之间一种联系,是永远不会变改的亲情。”
阿玄道:“对,望月思乡,古今一同。”月魔道:“我们的这种能力,我们称它作婵娟念力。这是一种与亲人之间遥相感应的一种能力,无论相隔多远,心中都牵着一根丝,只要对方想到自己,自己便会生出感应,从而作出回应。”阿玄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心中想着你娘,就能对她生出感应.而她也会因此感受到你的思念,从而对你作出回应?”
月魔点点头,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把它称作念力。而因为是从月亮获得的,前面加上婵娟二字,合起来就是婵娟念力。不过,这并不是百试百灵的。我之前就试过,只是我娘一直没有回应。我后来也灰心丧气,所以,再没有这样试了。”
阿玄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试了,是觉得之前方法不对吗?”
“不是方法不对,而是念力不强。之前我虽然也试,但说实话,并没有把这个当做最后的稻草。而且,我娘离开之初,我对她非常思念。后来时间一长,我既思念又伤心,再后来就生出一丝恨意。到现在,因为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我的心情也不再像起初那样激动了。”月魔顿了顿,又道:
“不过,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使我又重燃起对我娘强烈的思念,我才知道,之前我并没有做到最好。所以,我才想再试一次。而且,即便这次也不成功,我也不会再伤心。因为,把这一刻做好,才最重要。”
“那你要怎样做,我全力配合你。”阿玄见她突然间似乎换了心情,神情不再是令人愁苦的样子,也不由得心中高兴。心想,我好不容易说这么一大段废话,还算是有效果的。
“我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有人打扰。我会全力以赴,一定要联系上我娘。你帮我护法,最好能有个隔音的结界什么的。”月魔说着盘腿坐下,阿玄道:“魔法我就不会,但我会做你最好的护法的。”月魔道:“不会没关系,我教你,我现在要施展婵娟念力,所以不能把精力浪费在小魔法上。”阿玄一口答应道:“行,我学东西很快的。你安心冥想,我负责护花。”
月魔没好气道:“别贫,听好了,下面是魔法的口诀。”她边说边比划,教阿玄隔音结界的魔法要点。阿玄还真是没有自夸,学得果然很快。不久,阿玄学会人生第一个魔法,用自己的法力,为月魔建了一个小的隔音结界,将二人围在其中。
阿玄也盘腿坐于月魔对面,看着娇俏少女进入冥想。少女认真的样子,的确惹人怜爱。阿玄心想,要说人也真是奇怪,总是喜欢看美丽的东西,花朵、美人、风景等等,而厌恶丑恶的东西。因为有爱憎,所以有差别。即使是再无私的人,也会不自觉的陷入这种思想,而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月路之中,两颗尘心,都在按照自己的规律跳动。这里看不到时间的变化,也没有光影的变换。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和一个微小的结界,以及结界中的男女。
月魔进入冥想之中,呼吸都渐渐缓慢下来。阿玄也端坐在那,为少女护法。少女闭着双眼,内观于心,思想正在冥冥之中,寻找她挚爱的娘亲。希望以那无视天地阻隔的念力,感应于心中的亲人。
一旁的阿玄,则凝视着少女。四周的环境好像开始变幻,白茫茫的一片消失,变成广阔无比的星空。二人端坐在漆黑的虚空之中,身旁是闪烁的星辰,背后是无边的宇宙。阿玄眼中,一切星辰的光都要暗淡,唯有身前的那美丽少女,如同耀眼的明星,充满了他淡青色的眼瞳。
仿佛岁月已经流逝很长,长河之中,人生如沙。无数眼前的或身后的变化,都沉入岁月的河流。静静的,是无声的黑白。跳动的,是内心的深处。
咚!
咚!
是来自身体内血液流动的韵律,鼓动着那渴望的眼神。忽然之间,少女睁开双眼,宛如星辰明珠,照亮了整个宇宙。
“阿玄!阿玄!”少女的莺声燕语传来,阿玄心神一震,从恍惚中醒来,见少女正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我找到我娘了!”少女的声音充满激动与兴奋,阿玄道:“哦,你找到……什么!你真得做到了?”他像是忽然清醒过来,跳起身叫道。
月魔也跳起来,欢声道:“是的,我已经知道我娘在那里,她还活着,而且,还很好。”
“恭喜你!”
月魔忽然拥抱了阿玄一下,看着他笑道:“也要多谢你。”
“能为公主效劳,是小子的荣幸。”
“又贫!”
二人相视而笑,天地苍茫,两颗尘心,沉浸在同一种欢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