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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凌艳生日

晚上下过小雨,空气中湿漉漉的,凌艳起床后,实在是不想再吃天天都做的稀饭,想去改善一下伙食,买几个包子吃。

去的路上,发现马路边的行道上坐了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的女人。脸上、手上满是污垢,衣服早就没了本身的颜色。凌艳看着那乞丐,绕开她走,但是她不像是乞丐啊,她身旁没有一般乞丐用来乞讨用的任何工具,连地上都没有写什么“好心人帮帮我……”之类的东西。凌艳回头看了她一眼,刚巧看到那女人的侧脸和她的一种让人不敢再看的呆滞绝望的眼神。凌艳身上一阵发麻,扭头去菜市场买包子去了。

回来的路上,她提了五个包子,远远地就看见刚才那个女人坐的地方围了一些人。走过去,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惊得她倒吸一口气,,那个女人正跪在地上,直接用嘴巴吸着喝地上一个浅水坑的水。她这才注意到,刚才她坐的地方,旁边刚好就是一个因为下雨形成的浅水坑。这个女人,现在就这么跪着,双手撑在水坑的边沿,竭尽全力弯腰喝着里边的雨水。

她一下子走不动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心里发酸。耳边有人说,“她咋不去自来水管喝呢,这水好脏哦……”背后的杂货铺老板递过来一瓶水,冰冻过的矿泉水,放在这个女人的旁边,她仍然继续喝了一口水坑的水,才坐起身来,看着那瓶水,没有回头看是谁给的,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默默伸手拿起那瓶水。

她没有拧开瓶盖喝水,而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雨水又让她能活过来一会儿。冰冻过的瓶子表面很快凝聚了一层水珠,开始汇集起来往下流,这个女人仿佛猛然恍悟,开始舔食瓶身上的水珠,一部分水珠已经汇集流到她黑黑的手上,她忙着继续舔她的手,非常仔细地舔,舍不得漏掉一滴水珠。

凌艳看不下去了,把手中装五个包子的袋子绑好,放到她手边......

一回到家政公司,她立马就被部长派出和阿皮一起去工作。结果一场清洁搞下来,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阿皮看她难看的样子以为生病了,结果一问居然是因为肚子饿了。阿皮爽快的说: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阿,我们凌艳同志是好人中的好人,宁可自己挨饿,不让别人难过。走!哥请你吃包子去,让你一次吃个够!”

凌艳开心的跟着阿皮去了一家老号包子店,包子店里人头攒动,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两人在一张小桌子坐下。不一会儿三笼小笼包热气腾腾的上了桌。

“快吃,鲜肉小笼包,吃包子补包子!”

阿皮忙给凌艳夹上。

“吃包子补包子?”凌艳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

“你,你啥意思?笑我的胸太小么?”

凌艳嘟着嘴显出愤怒小鸟的表情!

“没有阿,刚刚好,小笼包味道好!”

“你,你,你…你咋这龌龊呢!”

“龌龊?你有没有搞错阿,我那是夸奖你,本来想说是旺仔小馒头的!”

话一落地,阿皮就被凌艳狠抽了一筷子!

“你有完没完!”

阿皮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阿弥陀佛!凌艳,你有暴力倾向,劝你放下筷子立地成佛!”

凌艳扑哧一声笑道,

“佛家不能吃肉,所以不能放下筷子!”说着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然后神秘的对阿皮说:

“阿皮,你应该多吃核桃!”

“为毛?”

“你脑子不好使......呵呵呵呵。”

“这个我承认,脑子是没你好使,而且我还没有你善良,你舍己救人的精神让人钦佩,啊凌艳,你是人间的春风,你是生命的源泉!”

“你再给我啊一个......”

“啊......”阿皮刚张开,凌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包子塞进他口中!随即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翻过去......

吃过包子,阿皮和凌艳的肚子已经变得圆滚滚的,阿皮突然想起一件事,

“凌妹妹,后天是你生日,准备咋过阿?”

“呦,难得阿,你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凌艳心里一阵温暖。

“QQ空间里不是有提醒么?”

“切!算我自作多情了!”

凌艳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悦!

“别不高兴阿,想怎么过阿!”

“能怎么过阿,钱都没有......

本来想去看梨花的!”

“看梨花?哪里看?”

“龙泉驿......”

“瞎说,那不是桃花园么!”

“那有一个地方有片很大的梨树林的,我早就打探好了......”

“那好,你想去就去呗......”

凌艳略带撒娇的说:

“一个人去多没意思,我想你陪我去......”

阿皮痛快的说:

“行,只要请得出假!我就跟你去!”

凌艳的生日如约而至,阿皮和她身陷花丛中,纷繁的花儿压满了枝头,在春光的沐浴下展露着雪白的身段,空气中也融入了梨花的芬芳,清新淡雅,醉人心脾!在梨花的淡雅芬芳中,凌艳仿佛成了小燕子,一会儿闻闻,一会儿碰碰,不住的感叹着,”太美了太美了……”

看着凌艳犯着花痴,阿皮悄悄的用手机录下视频…

这时凌艳指着一棵树问阿皮

“阿皮,你说这颗树上有多少朵花?”

“你自己数嘛,我怎么知道!”

她对阿皮不满的撅了撅嘴,

然后自言自语道:“要是谁把这片梨树林的每一朵花都数完,我就嫁给他!”

阿皮禁不住笑出声来,

“那你一辈子也别想嫁了!”

燕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阿皮发现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几分“小燕子”赵薇的神韵!

“我以后叫你小燕子吧!”

“为什么?”燕子一边闻着花,一边问道!

“你没发现你的眼睛很像她么?”

她诡秘的一笑:“那你愿意做我的五阿哥么?

“做什么五阿哥?要做就做皇上!”阿皮笑着说!

凌艳瘪了瘪嘴,喃喃的说,“真是对牛弹琴!”

“美女,看这!”

阿皮拿出手机为她拍照!

凌艳摆出各种造型,或站,或倚,或靠,或鬼脸…让阿皮使劲的拍,完全沉浸在雪白的美景中!

直到造型摆得累了,阿皮照片拍得也累了,两个人才座到一排石凳子上!

阿皮斜躺着身子说,“哎呀,好久没这么玩了,真是太爽啦!”

凌艳却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阿皮拿过那张照片,立刻正襟危坐!

这是他们在地震被救后和救援人员的合影,照片上稚嫩的凌艳和他笑得那么开心,是啊,怎能不开心呢,那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个日子,剧烈的摇晃,飞扬的尘土,巨大的撕裂声,慌乱的教室,惊悚的尖叫!突然什么东西从头顶压了下来,然后陷入无边的黑暗......

他和凌艳都被困在了坍塌的教室里,他们也许都没意识到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因为其他同学或许都被大地震夺取了年轻的生命.....

从大声呼救到小声呓语,从咽口水到啃光指甲。他们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死神与他们擦肩而过,却没有把他们带走,只留给了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深深恐惧!

当他们再见到一缕阳光时已已经快到第二天,是战士们小心翼翼的用手刨出来的,当他们看到那些橘黄色的制服,那些绿色的军装时,就像秋天的稻子,绿色的树林一样那么亲切!

从那时起,阿皮决定也要成为穿着那一身绿军装的人!

“这大过生日的,怀念最痛苦的日子,你在忆苦思甜?没必要吧!”阿皮有些疑惑的说。

凌艳微笑着说:“那天我看到那个坐在地上舔食水的那个女人,就想起我们当时埋在废墟里的时候,可能就是那个样子吧,其实她还好,还有一口水喝,我们什么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自从地震以后,每年过生日我都会和照片上的你还有救我们的叔叔一起过!虽然你们没人对我说生日快乐,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想着我!”

“你把照片一直带在身边么?”

“是啊,我把这张照片带在身边,提醒自己做人不说什么积德行善,但最少也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原来是这样,那今天有人对你说生日快乐了!”

“当当当当!”

“生日快乐!”

阿皮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盒子!

“快看看喜欢不?”

“鞋?木梳!”

“对,老北京布鞋!”

一双精致的粉红布鞋上绣着一朵雪白的花儿,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让人赏心悦目,虽然是双布鞋,但款式却又不失现代简约时尚的风格!

“谢谢你…我很喜欢…好漂亮啊!”

凌艳激动得说话都有些颤抖。

“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

她换上鞋试了试,

“很合脚,而且很舒服,谢谢你阿皮!”

“谢什么,之前我已经欠你那么多的生日礼物了!”

“呵呵呵,还没人送过我鞋子做生日礼物呢,好意外!”

凌艳又拿出那个造型别致的仿古式木梳端详了一下,上面竟然刻着一对鸳鸯,她再看了看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红晕!

风轻轻地穿过梨树林,阿皮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淡淡的花香,

梨花的香氛也陶醉了那些采蜜携粉的蜜蜂和蝴蝶,它们在梨花丛中飞来舞去,尽情享受春色无边!

凌艳望着眼前纷繁的白色花朵,淡淡的说:“我很喜欢这个季节,还有冬天!”

“是吗?夏天和秋天不好么?”

“因为春天有雪一样的梨花,冬天有梨花一样的雪!”

“呵呵,原来是这样!春天有那么多的花,为什么只喜欢梨花?”

凌艳没有回答他,却问了他一个问题:“阿皮,从前有个女人去算命,算命的说她与他青梅竹马老公命中相克,会克死他老公!那女的听了算命的话,回家就上吊死了,你说那个女的是不是很傻?”

阿皮思索了片刻......

“不,我觉得这个女人除开不该信算命的话来说,真的很伟大,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宁可牺牲自己难道这还不伟大么?”

“是吗?那为什么很多人都说她傻呢?”

“这个问题就像现在网络上一些人造谣**,推翻***那些事情相仿,他们做不到就觉得别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就觉得这些人是虚构的,是不符合逻辑的,是不可理喻的傻子!”

“当然他们没有进过部队,没见过战争,有那种思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牺牲,不理解什么叫做奉献!所以叫他们傻瓜,说他们做的是傻事!可是要是真的没有这些甘当傻子的人,那么每次灾难来临,谁去冲锋陷阵,谁去抗洪抢险,谁去冲入火海,那些聪明人也许就会命丧水火之中,要是这世界没有这些傻子该是多么可怕!”

“要是没有这些傻子,你和我也许早就死在了地下!你说是么?”

“阿皮,你说的真好!“

凌艳咬了咬牙语重心长的说:

“你知道吗?那个自杀的女人就是我的妈妈......”

“不会吧,你的妈妈?”阿皮惊讶的望着她!

“是的,那一年,我才七岁,可我依然记得她对我说,艳儿,妈妈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你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要是想妈妈的话就去看看这片梨树林!那些都是妈妈亲手种的......”

凌艳的声音开始哽咽,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儿滑落脸颊,她倚着一棵梨树,仰望着天空,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轻轻的柔柔的吟唱着一首歌…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

染满了山岗我的小村庄,

妈妈坐在梨树下,纺车呜呜响,

我爬上,梨树枝,闻那梨花香。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满天飞扬,

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

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永生永世也难忘!

重返那故乡,梨花又开放,找到了我的梦,我一腔衷肠。

小村一切都一样,树下空荡荡,开满梨花的树下,纺车不再响。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满天飞扬,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我永不忘,永不能忘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满天飞扬,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我不能忘,永不能忘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阿皮静静聆听着她的吟唱,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温柔可爱,落落大方的女孩子竟会有这样一个痛苦的经历......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只好默默的陪着她,看着那些风中摇曳的花朵,也许,她的妈妈正在默默的注视着她,在那温暖花开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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