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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兵叶子

转眼已经在家政公司上班快两周了,阿皮一直都跟木头睡在一个铺上,今天有人辞职不干了,阿皮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张床铺,和木头挤在一张床惯了.现在突然一个人了,还真有些不习惯了。躺在床上辗转着,就是睡不着。

他打开收音机把耳机塞上,习惯性的调到一个频率fm101.7。音乐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欢迎收听Fm101.7四川锦江音乐广播,我是尹乔,与您相约午夜时分......”这是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虽然有些低沉,但却在这样的静夜中有如暖风一般沁人心脾,为这个城市每一个正在收听节目的人带来一丝心灵的快慰。有时侯,人们需要这样的时间来洗涤红尘俗世的纷扰!

阿皮突然想到一件事,爬下床从包里翻出几封信件来,信件都是一个人寄来的,因为每个信封上都会有着同样笔锋犀利,却又带着几分秀美的文字!

打开信封,淡淡的笔墨书香飘来,阿皮把它放在鼻间,禁不住嘴角上扬,思绪一瞬间飘移......

那还是在部队的总机室里,已是武警通信老兵的阿皮执夜班,代号03,夏夜总是让人有些难以入眠,拿起电话拨通总队专线,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您好17号,请问您要哪里!”

“请帮我转荆城支队!”

“好的请听好。”

电话瞬间切换到荆城支队总机。

“您好荆城05号!”

“吴晓波同志您好!我就知道你今晚值班,你们那边热吧。”

电话那头答道,“你也好啊,皮哥,我这里也有点热,你是不是又睡不着了,借着给我打电话想听人家17号的声音?”

“呵呵,这个你都知道,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她今晚又执班呢!”

“我真是醉了,有那么好听吗?”

“那是当然,难道你没感觉出来么,她的声音在那么多的女兵里最独特,声线最为优美,柔中带着刚,音韵带磁,咬字清晰,普通话发音很标准,鼻音用的也很到位,而且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让人听了感觉很清新,虽然不能说是天籁之音,但绝对是声音中的上品,怎么形容呢,她的声音就像一杯红酒,甜中带着丝丝的酒精味,让人欲罢不能,饮了还想再来一杯......”

“我晕,你还真能跩文字阿,红酒都用上了!光是听人声音就已经迷成这样了,那要是见个面,那你岂不是要发疯!”

“呵呵呵呵......其实我是个声音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迷上她的声音了,一天不听心里就感觉痒痒的!”

“哈哈哈,赶紧的去你们襄城精神病院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得救,呵呵呵…”

虽然这是明显的违反纪律--私聊电话,但这总机室也确实太无聊了,整天呆在这间小房子里接着无数个电话,说无数个你好,转接无数个电话,如果再不找个人说说话,那真要把这颗年轻的心憋出病来,其实也没什么,晚上基本是没电话的,当然要是有电话,总队那头也会通过监听切断专线转接!

两个家伙聊得正嗨,突然专线里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请不要占用专线聊天,”随即电话被切断,是17号!

阿皮对声音的痴恋源于中学的每个夜晚,也是fm101.7,那样的夜里总会有一个很美的声线从收音机里传来:“欢迎收听今晚的静晖热线......!”这档晚间节目是聊情感的,每天晚上都会有许多人打进热线:“晖姐您好,我是......”

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叙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这就是这档节目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静晖的声音有着成熟女性的美感,知性女人的魅力,一下子就能穿透人的心扉,她总是帮助那些陷在感情迷途的人们分析判断指引!整个寝室都是她的粉丝,晚上学校灯一灭,宿舍管理员一走,便只有她的声音,少年们躁动的青春随她起舞......也不知道被管理员收了多少个收音机,但这个习惯仍未改变。

从那之后,他就特别喜欢听收音机,之后锦江音乐台在另一个时段推出了一档叫《声音日记》的节目,主持人叫雨潇,是个才女,声音也很甜美,听她在午后时光细语,宛若邻家女孩娓娓道来,温馨而有趣!

而叶子的声音介于两者之间,既不失静晖的稳重,也不乏雨潇的灵动,独具特色,如果不是到了部队,做电台主持也应该是很有潜力的。

第二天值班的时候,阿皮接到一个外线电话,当阿皮听到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时,惊愕得舌头差点掉了下来,居然是17号!

“喂,襄城03,我警告你,要是让我再听到你占用总队专线和荆城05私聊的话,我就让你和他两个在全省通报表扬,你就是这样履行一个通信兵的职责的么?”

阿皮一听感觉头皮发麻,心想完了完了,嘴里只知道认真的回答:“是,保证以后不会了!”

却听见对方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声音从严肃变得轻柔……

“以后不要再在专线上说17号了知道么,又不是不知道有监听。”

阿皮木呐的答应着,“是!”

“哎!我的声音真的好听么?”

“好听!真的好听!”

“是么,呵呵,其实我们女兵们都说襄城有个03号的声音也蛮好听的......”

“不是吧!”

“真的,没骗你......”

“唉,我不跟你说了阿,以后不许再在专线上和荆城05说我了哈!”

“那…那…你还会打电话给我么?”

“嗯…电话还是免了吧……不过……我可以考虑跟你写写信好吧.....”

“写信?太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阿!”

“我叫皮景川!皮肤的皮,景色的景,四川的川!”

“呵呵,你是少数民族的么?名字这么有个性!”

“正宗汉族!”

“呵呵,那好,就这样吧,记住我给你说的话!”

那一夜阿皮兴奋的完全不能入眠,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电话里的声音,这个意外惊喜,期待——那万里之外的第一封信!

此后日子的每一天都是很痛苦的,等待就像被人掏掉了心肺,整个人都是空虚的,只待那珊珊来迟的信来慰籍心灵!

整四天零十五小时后,一封署名“江城国贸大厦”的信件送到阿皮的手中。等到他一个人值班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拆开来!

“03同志:

“你好,展信佳!”

“第一次给你写信,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叶嘉慧,一般都叫我叶慧,有位朋友曾说我的名字很有含义......绿叶孕慧根!还有歌手周杰伦曾出版过一本专辑,夸赞过我的外貌,叫做“叶慧美”。听过么?呵呵,自我吹嘘一下!”

“之所以想给你写信,是因为我真的是个不经夸的人,在你之前可从来都没有人如你那般把我的声音夸上天了的。呵呵,你的糖衣炮弹奏效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你这个人。”

“那天是不是把你吓着了,感觉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如果真吓着了,可别怪我狐假虎威,装猫吃象!个人认为

作为一名通信战士,我们还是应该尊重我们的工作,做好自己的本份,更不能利用职务之便,做自己的私事。倒是写信这种方式我觉得挺好的,既不影响工作,还可以练习练习写作和书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个笔友。我的字是不是写得很像男生的,有一回给同学写了封信,她的同学都以为是部队的男兵写的情书呢,搞笑死了!”

“对了,马上就要军校预考了,可得好好复习啊,少和05号闲扯,加把劲,说不定我们能在同所军校读书呢,回信说说你的想法!”

“我应该和你是同年兵吧,感觉上是,希望我们能找到共同话题,认识你很高兴!”

叶子!

ps不要跟我要照片,你知道为什么的,记住要保密哦!

落款画着一只很可爱的卡通兔子,旁边注释着---“流氓兔”。这段时间我们班都挺喜欢这个家伙,它很喜欢漂亮女孩子,还喜欢坐在马桶上钓金鱼,蛮坏的,不过谁让它长的那么可爱呢,女孩子们都喜欢他,我叫你“流氓皮”好吗?呵呵!

“叶…嘉…慧,”阿皮不断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美滋滋的,从此她烙在了阿皮的心上!

他提笔回信

“17同志:”

“你好!

“以后叫我阿皮好了,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信了,现在觉得有种很怀旧的感觉。也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来自天府之国,去年入伍,很喜欢我的第二故乡…古老的襄城,也许因为这是诸葛先生的故乡,更因为这里有位唐朝著名文学家皮日休,说不定几千年前我们还是亲戚呢。

说实话,那天你真还把我给吓懵了,本人平时循规蹈矩,工作认真,可自从迷上某人的声音以后就总想多听一遍再听一遍,违反了纪律,你也是有责任的,呵呵呵,开个玩笑!

至于考军校的事,队长也催我了的,可是天生数学缺陷的我的确有些不够自信,但我会努力的,希望能考上!

你的字写的很好,秀美而柔韧,有句话说人如其字,我想你也应该不负“叶慧美”这几个字吧。

至于你为我取“流氓皮”这个名字,实在不敢恭维,因为鄙人最多就是看看美女,至今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耍流氓了,所以“流氓皮”这个光荣的称号我就不能接受了!

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期待你的下一封信!

你的声音,就像美酒,无需品尝,闻,则醉!

03号阿皮

此后的日子,他们彼此都期待着对方的信件,在一个又一个中午,黄昏,夜里为对方讲着那些部队有意思的事,每一封信都寄托着他们的快乐忧伤与希望,直到阿皮离开部队,叶子转为士官!

快要离开部队的时候,阿皮依依不舍的用复读机把那个熟悉的”你好17号,试线请回铃!”录了下来,因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正式的听到这个美好的声音了!

离开是痛苦的,那个生命中最美的绿色将只能永存心中,那片承载希望和梦想的热土将和他分开!但他也许并不知道,离开只是生命为他开启了另一段美好的旅程!

已经很久没给叶子写信了,现在在这个地方总算也是落了脚了,他决定给叶子写封信!

“叶子同志:

“还好么?”

“虽然你人在教导队,我不便打扰,可是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的确有些忍不住了,非常想要了解你现在的情况,当班长了,是不是很累,很操心,但愿你能少一些烦恼,多一些开心!

说真的,好羡慕你能继续留在部队,自从退伍离开部队,我的心态一直都没能调整过来,那天退伍上了火车,总感觉好像只是去执行任务了,任务完成了就会回去,可是这一回家就再也回不去了,好几次躺在床上睡觉,忽然听到有口哨声响起,立刻爬起来穿衣带帽,可是才反应过来那不是紧急集合,而且永远也不会再有紧急集合了!那种感觉真的好失落,真的好想念战友,想念部队,想念我的三尺机台,想念你的声音,还有试线请回铃!

好了,不煽情了,再煽情你肯定会觉得我像个女人婆婆妈妈的了!说说我的现在吧,现在在蓉城,进了一家小小的家政公司,而且是搞清洁的工作,不知道你会不会瞧不起我,也没办法,现在外面竞争太激烈了,自己又没多少文化,也没啥技术,只能先在这里先做着看,但这也是我希望的开始吧,我们公司的老总也是一位退伍兵,几年前还是修自行车的,自从开始搞家政现在已经是年入百万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复制他的成功模式,反正也算个目标吧,先好好学习一下别人的工作方式方法,为自己的以后铺路!

记得好好保重身体,新兵不好带,放宽心些,千万不要不开心!

很怀念和你在总机的日子!怀念你美味的声音!

期待你的回信!

战友阿皮

阿皮再读了一下那些叶子曾经的来信,然后小心的收好信件!那些信里藏着一个可人儿,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阿皮想象不出她的模样,只是在梦里看见她模模糊糊的身影,她总是笑得那么开心,像春天里娇艳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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