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概一个月左右的跋涉奔波,男孩跟着黑衣人终于走出了雪域,走出了从开始记事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雪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男孩带着深深的好奇和惊喜,最让男孩震惊的,却是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域之外,就是一片四季常绿的森林,与雪域相接壤。男孩真的是没有想到,就在那片冰冷之外,竟然是这样的温暖。
“你应该……没见过这雪域外面的世界吧。”撇过头,黑衣人看着男孩。
“那是自然,从我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睁开眼就是那片天地,这么多年从未变过。”男孩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执着地睁着眼,仰望着离往昔的自己陌生而又遥远的璀璨星空,他不敢闭上眼睡觉,怕是一觉醒来,看到的又会是那个就算在夜晚,也只是天色微微暗淡的,透露着刺眼的雪白天空,“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会这样的美。”也难怪,那书生到死也惦念着雪域之外的世界,是因为此等美景的缘故吗?自己……好像也眷恋上了呢。
男孩的旁边,是冉冉燃烧的火堆,撇过头看了看,男孩向着那火堆的地方挪了挪,贪恋地汲取着火焰的温暖,其实他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的,因为黑衣人给他的衣物,就已经能够很好地避寒保暖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却让他不住的向着火堆靠去。
“你叫什么?”黑衣人靠着粗大的树干,拿着酒瓶子向嘴里灌去,四处弥漫着醇厚的酒香。
“我没有名字。”男孩的话语很是平淡,似在谈论着别家的故事。书生他,没有给自己起名呢。“你没有名字?我也不好给你取呢,毕竟这些都是你父母或者你自己的权利,这样吧,待你会识字后,你自己取,可好?”书生是这样说的,可等到男孩识完字后,把这事情遗忘了个干净,有没有名字不一样吗?
黑衣人将已经空了的酒瓶子丢到男孩身边,不满道:“小孩,发什么呆呢?”
“啊,没什么。”
“你没有名字倒是不好了,”黑衣人有些苦恼的皱皱眉头,“到时候也只能叫你代号了……好了,快睡吧,明个儿一早还要赶路。”
清早,男孩打个哈欠,又跟着黑衣人开始赶路,路上的风景很好,鸟语花香,湛蓝色的天空上飘着雪白的云彩,还有时不时掠过的雁影,这一切新鲜的事物,都让男孩好奇不已,可还未停留下脚步,就被着急赶路的黑衣人抓住,硬生生地拖着走。
“切,不让看就看嘛,拖着走算什么?”男孩撇了撇嘴,不满地道,他的手腕被黑衣人拽着,想挣扎都不行。
“不给你说了吗?我们要赶路了,这寞幽森林有什么可看的,待会儿我们就会到第一座城池。”黑衣人回过头,看看难得孩子气的男孩。
“城池?”
“是啊,巫雪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足够你转悠了,我们大概会在那里吃个好一些的午餐。”黑衣人见男孩有些激动的神情,松开拽着他的手腕,“好了,既然这样,你就自己走吧,拖着你也蛮丢人的。”听到丢人二字,男孩立马摆正了身子,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又是黑衣人初见他时,一脸的冰冷。
黑衣人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调侃道:“哟,反应那么大干嘛?”
男孩皱皱眉,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这样做,为什么听到丢人会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大脑潜意识里告诉他,不要这么做,一定要维护……的尊严,等等,什么的尊严,父母……吗?在前往巫雪城的一路上,男孩始终保持着沉思,而他思索许久的问题,只是一个我是谁罢了,只是一个因为在雪域里没有时间思考的问题。
渐渐地,周围的路人们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打断了男孩的沉思:“这就是巫雪城吗?”抬起头,男孩四处望了望。
“不是,这是巫雪城的外城。”
仅仅是外城,也比雪域城大呢,果然,那里已经被遗弃了吗?男孩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看着碧蓝色的天空,却觉得意外的残忍,回头望去,那里只能依稀看见寞幽森林的影子了,而雪域呢,已经看不着了。男孩还记得,他有次路过雪域城时,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充满着无助的绝望。
“怎么了?有点冷吗?不应该啊。”黑衣人见男孩的动作,皱皱眉,疑惑的问道,“你干嘛呢?”
闻言,男孩转回身子,将黑袍的兜帽笼罩在头上,又把帽檐向下拉了拉,一直冰冷着的小脸上,有着一丝的苍白,他低下头,迅速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敛下眼眸,疾步向前走去。
“嘿,小孩,你怎么了?”黑衣人看着男孩古怪的行为,伸手拉住他,一把扯下男孩戴着的兜帽,“你到底怎么了!说话!”
男孩默不作声地紧盯着黑衣人,又重新把兜帽戴上,又打算往前走,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还拉着自己的黑衣人轻声言道:“……走吧,我们还是,加紧前往你说的那个魔域吧,不要再耽搁了。”
“不是……你说想看看这巫雪城吗?”黑衣人抓起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孩儿的手,向着一个小巷子走去。
不问要去哪里,不问要做些什么,男孩只是跟着,听到问话,握握小拳头,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你干嘛把兜帽戴上?小孩子晒晒阳光倒也好。”
“……”男孩沉默了半许,再一次回头看去,但却不是那遥远的雪域,而是离他越来越远的,人来人往的繁荣街道,“被遗弃的地域,养育着被遗弃的人们……”
“你什么意思!”黑衣人陡然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男孩,小孩的心理状态很不好,他直觉有些不妙,他可没打算带着一个心理变态回去。
“呵呵……”男孩有些阴冷的笑了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诡异的注视这黑衣人,“没什么,我们走吧。”
……
“这,就是肖然说的有潜力的人?”俊美的男人斜靠在王座之上,右手轻轻扣着王座的扶手,冷冷地一笑,“本尊果然还是对他太仁慈了呢,竟然就找这些废物来糊弄本尊!”
男人一下把手中的书卷,砸向跪在底下瑟瑟发抖的八个人,说道:“带他们下去,参加最普通的训练,呵,要智谋没有智谋,要能力没有能力,要天赋没有天赋!影,待肖然回来后,让他自己来本尊这里领罚!”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在王座之下出现,对着男人行礼,恭敬道:“是的,尊主,不过于不久前,肖然曾传来消息,说他找到了第九个有潜力的人。”
“就他那个选人的标准,恐怕和这八个人同样废物吧。”男人嘲讽道。
“这倒不一定了,尊主。据肖然的消息来看,他说这个孤儿可能会是一个好苗子,绝对不同于那八人。”
“是吗?那好,本尊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别让本尊失望啊,肖然……”男人单手撑着头,又向影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开展,不过人选的事情……大多资质不太好,尽管是目前的资质最好的一人,也还是比不得魔域原定的那一人,尊主,这样下去,可能会引起非议。”
“无妨,看看吧,派出去的那些人也还只有几个没回来了,带他们回来后,再行商议吧,希望有几个资质足够的,否则用魔域之人来做这等事,还是有些冒险啊。”
“尊主,属下曾阅一古籍,上曾提及过,曾有一种体质,叫做先天魔灵体,应该对尊主的计划有些帮助。”
“这在多年前,本尊就派人前去追查了,只有一个家族有这个体质——凌家,不过在本尊的追杀之下,似乎他们一家只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影,去,在雪域里找一个小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吧。”
“这,尊主,那肖然说,他找的那孩子,就是在雪域里遇到的,刚好七八岁的样子。”
“是吗?那本尊倒看看,这肖然会不会带来什么惊喜,还有那个小孩子,有趣。”男人挑挑眉,满脸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