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或是不情愿,三日已过,比试的日子终是来临。
割鹿山近万门人弟子蜂拥而至,齐齐聚首翠蛟峰。
七大峰主除却终年不出指归峰的神秘峰主,余下六人尽皆带领心腹早早到来,立于女子山主身后。
清晨时分便被女子山主领上生死台的苏凉此刻于台上盘膝而坐,轻闭双眸,静思冥想。
扛来的棺木立在身旁。
台下,割鹿山各峰弟子彼此扎堆成群,或望向台上苏凉,或偷偷观望女子山主脸色,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名身着明黄色衣衫的酌海峰弟子盯着苏凉瞧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头向着身边的同伴低声不屑道:“这俗世子倒还有些自知之明,知晓早早为自己备下棺木,只是他也不想想,真要是跟翠蛟峰那名弟子比斗失败,即便不会尸骨无存,可他死后又有谁会替他收尸,难不成他还能指望咱们那位视山上弟子性命如草芥的女子山主?。”
其同伴神色玩味,语气古怪回复道:“那可说不准,再说你怎么就能确定这棺木是那俗世子给自己备下的,听山主说这俗世子不是在崖底修行了半年吗,说不定人家碰上了什么奇遇,早就修为通天了呢,这棺木啊,指不定就是人家备给那个翠蛟峰弟子的。”
那名酌海峰弟子神色更加不屑,望向台上苏凉低头狠狠骂道:“呸,就凭他,老子看他此时连下三品武夫的三重境界都还没修完,如何跟那翠蛟峰六品境弟子比斗,真要交手,不出片刻便会被那翠蛟峰弟子虐杀致死,还修为通天呢,通天个屁。”
身旁同伴嘿嘿怪笑,对那名酌海峰弟子的话深以为然。
另一处,一名鹅黄色衣衫的甲观峰女性弟子向着身旁女伴偷偷说道:“喂,你看到没有,那个俗世子皮囊还真是英俊呢,长得比我都要漂亮,可惜年纪小了点,再就是马上要死在那翠蛟峰弟子手上了,不然拿来做双修伴侣或炉鼎的话,着实是上好的选择啊。”
不待女子身旁同伴接话,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名魁梧壮汉走过来豪爽大笑道:“师妹,那俗世子你就别想了,不论这场生死比斗后他是活着还是身死,都轮不到你,再说咱们修士在这世间行走讲的是个修为实力,要个甚的模样好看,那俗世子长得倒是跟个娘们儿似的,还不是草包一个,上了这生死台就等于找死,师兄我就不同了,要修为有修为,要实力有实力,像那俗世子般的草包,我两根手指就能给捏死,想要双修,你完全可以来找我嘛。”
抬起头,望见身旁这位师兄堪比山上那些妖魔化形才会有的丑陋面貌后,女子直欲呕吐,匆匆拉起身旁女伴慌忙逃离。
熙熙攘攘,嘈嘈杂杂,种种窃窃私语在台下割鹿山弟子中汇聚成嗡嗡杂响,各类恶毒揣测中伤,不一而足,却都无一例外认为那名俗世子的下场只有落败身死。
台上的苏凉将种种话语听在耳中,不由在心里暗自讽刺,自己以前还真是高看了这些所谓的修仙之人,什么神仙人物,不还都是些善妒狭隘的小人,看来这人心险恶,可不光是在俗世里才那般露骨显眼。
生死台一侧,是女子山主所在地方,山上各峰弟子纷纷远离,避让出一大片空地,女子山主长身而立,一袭红袍随风飘摇,此时动作与台上苏凉如出一辙,俱是闭目冥想。
女子山主身后,六大峰主望向台上苏凉,神色各异,或冷淡或漠视,或怀疑或好奇,唯有将小女娃背在肩上的儒衫中年男子望向苏凉的目光中带有些微善意,向着肩头的小女娃微笑说道:“小阳关,看来没有人看好你原先的徒弟哇,怕他这次真的要死在生死台上喽。”
小女娃祁阳关向着儒衫中年男子挥挥小拳头,皱着鼻子说道:“哼,我才不管他们怎么说呢,苏凉一定会赢得。”
儒衫中年男子继续调笑道:“哦,小阳关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万一他真要是落败身死了呢?”
小女娃皱起眉头,气鼓鼓说道:“哼,那翠蛟峰弟子要真敢伤害苏凉,我就上台去一脚把他给踢飞。”
没想到小女娃会给出这么个答案,中年儒衫男子慌忙道:“那可使不得,你要真那样做了,山主还不得把你给扔到雷罚台上去。”
小女娃一仰头,骄傲说道:“我才不信素衣姐姐舍得那样做呢,再说,扔就扔呗,就算她真把我扔到雷罚台上,我也不怕,到时候我把苏凉给带上,去把它那些什么破雷都给吞掉。”
听老道士魏南槐讲过苏凉体内古怪的儒衫中年男子在听到小女娃如此说辞后,转过头,继续望向台上苏凉,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生死台上仍只有苏凉一人,台下各峰弟子更加的躁动不安,纷纷在议论那名翠蛟峰弟子为何还不出现。
两个时辰,翠蛟峰弟子仍未现身,连坐在台上的苏凉都开始感到有些奇怪,睁开自上台后便一直闭着的双眼。
突起哗然。
入目是一副霸道十足的场面。
只见一名青衣男子被众多同门拥簇前行,向着苏凉所在的生死台缓慢走来,穿过台下人群后飞身而起,稳稳落入台中。
看的苏凉目瞪口呆。
这排场,可委实要比自己要霸道嚣张的多啦。
不待苏凉起身,青衣男子低头望着苏凉,睥睨道:“你便是那劳什子踩了狗屎运的山主首徒?”
苏凉起身,拱手微笑道:“正是在下。”
瞥到苏凉身旁的棺木,青衣男子嗤笑道:“倒是知趣,还懂得给自己备上棺木。”
苏凉望着青衣男子,依旧是满脸人畜无害的微笑,道:“师兄误会了,这棺木不是给我备下的,是师弟我做了送给师兄您的。”
似乎是觉得耳朵出了问题,青衣男子气极反笑道:“你说这棺木是送给我的?”
苏凉一脸疑惑惊讶的反问道:“对呀,师兄您难道没发现,这棺木对我来说太大了吗,这可是我昨天亲自赶工为您做的,怕尺寸不够,师弟我还特意做得大些,可着实是耗费了好些木头。”
苏凉还要开口,青衣男子却已不再给他机会,长剑出鞘,青衣男子飞身奔向苏凉,剑锋直指苏凉头颅,神色狰狞,暴怒吼道:“你找死!”
上台前同样背了一把长剑的苏凉不闪不避,伸手自背后抽出长剑,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握住剑身,静止不动。
远处青衣男子愈发逼近,长剑带起劲风猎猎吹动苏凉衣衫。
苏凉已足以看清其狰狞表情,却仍是不动。
吓傻了吗?
台下众人不屑笑道,还真是不堪呐。
青衣男子手中长剑再次逼近。
十丈、五丈、三丈。
一丈!
一丈以内,剑奴可长剑离手。
青衣男子神色猖狂,大喜过望,手中长剑悍然脱手激射而出,带起湛白气浪,直插苏凉心胸。
苏凉手中长剑慌忙阻挡,却已然来之不及。
鲜血飞溅。
苏凉被青衣男子手中长剑透胸而过。
白袍瞬间化作血衣。
苏凉神色却比青衣男子还要来的兴奋猖狂。
等的就是你的长剑离手!
不顾胸口剧痛与口中鲜血涌出,苏凉嘴角勾起冷笑,神色狰狞,眼神阴冷。
一丈吗?
没了离手飞剑,那可就成了我的天下!
望见苏凉神情,青衣男子瞬间惊愕,可不待其反应,飞奔而来的巨大惯性已让他离苏凉不足一丈。
起手,抱仙棺。
苏凉伸手,双手成钩,十指双爪钩住青衣男子肩膀,用力刺下,十指深深陷入青衣男子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青衣男子凄厉惨叫。
苏凉恍若未闻。
再起手,仙人抱棺抚顶。
青衣男子被苏凉生生抱起翻身,以头抢地,轰然砸向地面。
头颅碎裂,脑浆迸出。
惨叫戛然而止。
继而此起彼伏。
只是这一次,换做了台下近万门人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