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原浅被那几个大学生弄出来的声响吵得皱起眉,维撒琉斯压低声音道:
“要睡躺地上睡,不睡别出声,不然就下车。”
吴晗立刻炸了,张口要骂,却被宋郁霖搭住肩膀。宋郁霖递给吴晗一个眼色,示意他此时不宜与原浅和维撒琉斯起冲突,吴晗只好自己吞下这口气,满脸不乐意地躺在驾驶台下的绒地毯上。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几个大学生在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疲惫不堪,躺在地毯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整个车内只剩下维撒琉斯仍清醒着——或者说,仍在运作着——驾驶着房车,开向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军队驻扎点。
也许是真的累得不轻,透过车的合金外壳照进来的跳跃在眼角的阳光也不能唤醒原浅。直到停车休整,维撒琉斯准备好食物,才去叫醒了从昨夜一直睡到正午的原浅。
为掩人耳目,维撒琉斯也吃下一些饼干。他的多种供能方式包括进食这种让他这个仿真机器人更显逼真的方式,胃部的分子处理器可以很好地将他摄入的食物转化为能量——虽然与太阳能等唾手可得的自然能源相比,这种方式的效率低得离谱,但总不能说是毫无用处。
这种供能方式只有维撒琉斯这种首批生产的仿真机器人才拥有,之后便被淘汰了。既因为效率低,也因为生存革命的爆发,人类不再允许这些机器人拥有和自身相差无几、真假难辨的形态。
原浅的早餐加午餐是半块压缩饼干就三分之一瓶矿泉水。她和维撒琉斯必须省着吃食物,因为他们拥有的食物“应当”只有背包和购物袋中的那些,加上车里剩下的从家中带出来的食物。
尽管原浅对于维撒琉斯隐瞒自己拥有空间的行为仍存有疑虑——他曾说这种储物空间是一种贵族们常用的科技产物,那么许多人都应该认识这种银币形的标志物。她又无法取下手环,只要遇到认识这种东西的人,势必会被认出拥有储物空间,隐藏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然而,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争论和质疑的时机。
休整过后,换成原浅开车,维撒琉斯在副驾驶位上佯作小憩。原浅调低车外壳的透光度,只留风挡玻璃处用于看路的一片合金。
车内光线很暗,能见度不高,三个大学生无所事事地坐在驾驶台和卧室隔断墙之间的小小空间中低声交谈着什么。原浅懒得理会他们,只想着快些找到军队,把他们扔给军队处理。
原浅和维撒琉斯选择的路线是几乎直线的最短路程。悬浮车最大的优点就是几乎不会受到路况的影响,遇到丧尸也可以轻易撞开,不用像四个轮子的车一样担心过多的被撞倒的丧尸卡住车的底盘,所以赶路的速度非常快。
唯一令人觉得糟糕的事也许就是现在已经可以在白天离开阴暗处的丧尸了。除去正午毒辣的太阳,它们已经可以完全适应阳光,上午和下午这两个时间段正式对它们解禁,这无疑将人类推入更加狼狈的境地。
几个人在超市里拿的食物和水还算充足,三个大学生除了解决生理问题便没下过车。他们整日无事可做,又因原浅喜静,不被允许弄出大的声音,每天都窃窃私语着什么。
这三个大学生皆是骄纵惯了的,原浅和维撒琉斯对他们的态度令他们十分不满,除了宋郁霖,就连腼腆的孙晔都将这种不满明显地表现在脸上。
两天下来,原浅和维撒琉斯与他们的小摩擦不断发生。只是因为原浅懒得与他们计较,而宋郁霖也会及时地在发生严重的正面冲突前制止吴晗,所以五人目前为止还未发生过较严重的矛盾及至拆伙。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车的前方出现军绿色的卡车围出的一大片平地。卡车筑成的围墙有两处相对的约四人宽的开口,两个持枪的军人站于两侧把守。而作为围墙的卡车车棚内却不是空无一人,其中隐约可见镜面反光,想是有狙击手埋伏在内。
卡车围出的简易营地中,有军容整肃的军人,每十人围成一圈,闭目养神;也有穿着普通衣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散漫聊天的普通人。
军队的营地驻扎在高速公路上,而在这简易营地之外,入口的前方除了空出两排车道,其余的地方都颇有秩序地沿另两排车道停着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其间或站或行着下车休息的普通人。而入口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所有军卡车头朝向的方向的路上则没有停任何私家车。
房车驶入营地入口前的长路上,把守入口的两个军人中右侧的那一位向前一步,比了个停车的手势,示意他们下车。
三个大学生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想进入军卡围成的营地里面去。宋郁霖推了推眼镜,以讽刺地口吻说道:
“多谢一路‘照顾’,不如就在这里,分道扬镳。”
“再好不过。”维撒琉斯向他露出一个得体而不屑的笑容。
三个大学生拿了自己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向营地里走去,吴晗还回头比了一个中指。原浅冷笑一声,和维撒琉斯对视一眼,慢慢地暗自戒备着向营地走去。
万一他们发现维撒琉斯是机器人,征用了他……万一他们发现自己的异能,要送自己去研究所……万一他们……
原浅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并规划着最佳的逃跑路线。
“请接受检查。”想进入营地的三个大学生被那两个守着入口的军人拦住。
吴晗已经受了原浅两天的气,这一下就要揪住右侧的军人的领子破口大骂。只是他刚有异动,立刻就被两个军人手中绝不是摆设的粒子步枪指着,再不敢动弹分毫。宋郁霖伸手扯了他一把,说道:
“我们身上都没有外伤。”
军人不为所动,示意他们进入两旁的两辆军卡边的军绿色帐篷中接受检查,男左女右。
原浅看了维撒琉斯一眼,无声地询问着是进去还是离开。维撒琉斯安慰般地回以一抹微笑,示意她无妨。
两人分开,走向两边的帐篷。原浅依然十分担心,这样男女分开的检查方式,恐怕是要在帐篷中脱光衣物来检查有没有外伤。而维撒琉斯是个机器人,他一脱光,没有不露馅的道理。可他却让自己放心,难道那个时候的机器人都做得逼真到那种程度?
虽然担心,但原浅并没有回头看,如果她表现出异常,那么维撒琉斯所面对的检查将严苛十倍。
女性接受检查的帐篷里人不是很多,也许是在运动方面和应对变故的冷静程度上,大部分的女性先天就与男性存在差距,面对突然变成这样的世界,能活下来的女性恐怕不多。哪怕是自己,如果没有那突然爆发的神奇能力,她都不可能活着离开那个一开始醒过来的房间。
原浅自觉地走到一旁用来放置脱下的衣物的长桌边开始脱衣服。每个女性走进帐篷,就自行到长桌边脱光衣物,先脱完的就先到负责检查外伤的女兵跟前接受检查,检查合格之后女兵会在她手背上印上一个刻着应该是那女兵名字的防水印章作为凭证,然后她就可以穿好衣服离开帐篷。
这个帐篷里只有一位身穿军装的女兵负责检查,所以虽然女性人数不多,进展却很缓慢。
忽然,脱完了衣服等待接受检查的几个女生的前边传来带着哭腔和奇怪气音的声音:
“不……这不是被丧尸抓的……我……我只是在铁丝上蹭了一下……真的!真的!”
原浅停下手上的动作,像正在检查的那边看去。只见接受检查的女人右侧的胳膊上有一个约十厘米的割裂伤。那个伤口伤得很深,未结痂,却也不流血,色泽不似普通的伤口那般鲜红,反而像是腐烂了一般泛着青黑,向外淌着黄褐色的脓水。
再看那女人,想来若她进营地时便脸色灰败,只怕在之前的入口处就被击毙了,而她进入帐篷脱掉衣服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她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灰,神情也变得恍恍惚惚。她向前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那位女兵,让她听她解释。
“真的……你可以问我的朋友……她们看见了……”她又回头望向她身后的两个女人,似乎指望着她们为她说话,告诉那女兵,她不是被丧尸弄伤的,她没有被感染。
那两个女人已经吓呆了,一手捂着嘴,另一手相互紧握,不住地后退着,躲避那女人伸出的手,快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不要来找我……啊——”
她们发出的尖叫声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帐篷里的其他女人也惊恐地后退,远离那个快要变异的女人。
看军服,负责检查的女兵应该是一位特种兵,此时下手毫不含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右手拔出腰间的粒子枪,一枪正中那即将变成丧尸的女人的眉心。
“嗤”的一声轻响,那女人倒在地上,不再动了。女兵一脸嫌恶地按下身边的一个按钮,很快便有另外两个女兵进来将尸体抬走。
原浅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神情没有任何改变。军队采取的是最残酷却也最有效的手段,在不知道能否救回那些丧尸的情况下,杀了它们是最好的保护其他许多未受感染的人的方法。
然而其他的人却不这么想。她们低声抽气,几个人一起低声谈论军队的无情和残忍,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惊恐地退离那个女人身边,只恐跑得不够快的模样。
也许她们之前互不相识,可在这时,只要谈论同样的话题,发表类似的想法,就能加入到谈话中去,很快就相互熟悉,变成好姐妹。然后——再在危险中将对方推向死亡,为自己争取几秒逃命的时间,如果能活下来,就在事后无辜地表示自己不是有意的,只是太害怕,再心安理得地背负着被背叛的朋友的命活下去。这就是人类。长发的男人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光屏,好像那光屏里的影像不是女性的胴体而是一具具骷髅一般,不屑地在心中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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