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岁月蹉跎。
人世间的沧海桑田,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成为永恒的回忆。
李海,这个偶然间撬动命运的少年。早已在二百六十年的岁月里化作尘土,如那已成过往的二百六十年一样。只是亘古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一霎那的翻腾过后,便再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当年发生在即墨海边的那场龙王祭,也只在书吏的笔墨中一笔带过。但在李海身上发生的一切,却再也无人知晓。
紫雾灵光弥胜境,碧影浩渺青鸾峰。
不变的青鸾峰,永远那么美丽。不变的小树屋,依旧那么温馨。
慕容紫英站在屋外,遥想二百六十年以前。他只需站在一座墓碑前缅怀一个人,但在之后的二百六十年里,他却要缅怀两个人。
‘爱妻韩菱纱之墓’‘挚友云天河之墓’
前者的墓,是慕容紫英代立,字是云天河所书。
而后者的墓,是柳梦璃所立,字,是慕容紫英所书。
二百六十三年前,当云天河要求烛龙收回他体内的烛龙之息时。慕容紫英便想到了第二个墓碑该刻什么碑文了,正如三百五十七年前韩菱纱弥留之际,云天河就已经想到墓碑上该刻哪几个字一样。
而区别只在于,痛苦的永远是立碑的人和刻碑的人。
寂寞与孤独,是慕容紫英最好的朋友。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与它们为伴,无论是‘爱妻韩菱纱之墓’,还是‘挚友云天河之墓’。他都身在其外,只是默默的守着那份承诺与感情。
但是柳梦璃除了寂寞与孤独,还要肩负着一种痛苦。从云天河逝去的这二百六十年里她只来过青鸾峰两次就可以看出来,‘爱妻韩菱纱之墓’使她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
‘挚友云天河之墓’却让她失去了心爱之人,而她,却连心爱之人碑文的前两字,都想不出一个恰当的词。
最后,当慕容紫英亲手在那空空如也的墓碑上刻出‘挚友云天河之墓’时,她眼中的灰白色是如此的扎眼。
挚友么...
“紫英,这六十年来,过得可好?”
温柔如水的声音,如同世上最美妙的仙乐一般飘渺动听。
慕容紫英回过身,冰冷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上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六十年前了。这是自己二百六十年来第三次听到这个问题了,柳梦璃还是以前的柳梦璃,正如慕容紫英还是以前的慕容紫英一样。
寂寞与孤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它让当年的琼华派少年俊杰脱胎换骨,成了如今名震天地的剑仙。也让当年出尘脱俗的柔美少女,变成了今天三界中威震一方的幻瞑界妖神。
“这该是最后一次这么问了。”
慕容紫英开口道。
柳梦璃轻轻一笑,霎那间云开雾散,灵光弥漫青鸾之巅。
款款走到两座墓碑之前,柳梦璃二百多年来第一次毫无负面情绪的直视云天河的墓碑。
“明天之后,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两座碑上的字,都没必要存在了。”柳梦璃清声道。
慕容紫英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是的。”
柳梦璃转身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道:“害怕吗?也许粉身碎骨,一无所获呢?”
慕容紫英走到崖边,看着山下雾海,“人之一生,总要做那么一两件让自己不留遗憾的事,哪怕粉身碎骨,亦无悔无恨!”
挥手之间,剑气挥洒,一柄紫剑出现在慕容紫英脚下,“我先回剑冢了。”
剑光星散,慕容紫英离开了。
柳梦璃回过身,轻轻蹲下。左手抚摸着墓碑上云天河三字,右手抚摸着韩菱纱三字。
“天河,凌纱,你们等着我。”
天有九重,第一重为玄天神界,方位正北。是最靠近凡间的一界,第九重为中央钧天,方位正中,也是最高的一重天。
除开中央钧天,另外八重天分别为:东方苍天、东北变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皓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
这八重天每一重都有一位天帝,职责都是镇守三界。别以为这三界只是普通的三个世界,这三界是天道之下的三种划分:天道之下仙与神,天道之下魔妖鬼,以及天道之下凡与灵。
仙与神,魔妖鬼,这两种大家都很熟悉,就不用多说。凡与灵,就是凡人与世间的所有其他生灵。
那什么是天道之下呢?古语说: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简而言之这天道之下,管的就是宇宙。
所以天道之下九重天,镇守宇宙中的三界。中央钧天是天定三界主宰,同时统御另外八天。中央天的至高神不叫‘天帝’,而叫‘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名字很长吧?其实就是玉皇大帝,因此中央天也称‘天庭’。
(闲话到此为止,就是简单介绍下本书设定梗概)
八重天镇守三界,却不能插手凡间事务,而八重天之间,又相互不得干涉。这是天道所定,无人能改。
玄天神界,自从神将飞蓬轮回入凡,邪剑仙一战之后。天地之间便重归平静,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
现在镇守神界的,是当年飞蓬神将的师兄‘玄天神将’。飞蓬神将在时,玄天神将去了第二重‘幽天神界’,飞蓬神将大战邪剑仙之后,天帝便将玄天神将调了回来。
神界连通其他世界的通道只有一条,所以这条通道是神界重兵把守的地方。不过用处不大,以前重楼和邪剑仙经常从这进来。
但如今天地承平几十年,就连把守神界通道的天兵,也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如果有人攻打神界,他们毫无疑问都是首先殉职的。但如果没人攻打神界,他们又没有立功的机会。在这种矛盾的感情之下,天兵们也养成了谈天说地的习惯。
就像此时此刻,一群镇守神界通道的天兵就靠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只听天兵甲说道:“这几十年无论是各大魔界、妖界,还是凡间,都挺太平的啊。”
天兵乙对此嗤之以鼻,“凡间太平个屁,每过十几年就要打一仗,每过几十年就灭一国,每过百多年就亡一朝的凡间还叫太平?”
天兵丙此时说道:“凡间打仗跟我们没关系吧,难道他们拿着那些破铜烂铁还能把天捅个窟窿不成?我们主要盯着那些真有能力把神界捅个窟窿的家伙就行了。”
天兵甲大为赞同,“嗯嗯,就是就是。”
天兵丁这时开口道:“你们发现没有,魔界至尊重楼自从邪剑仙一战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天兵乙讥笑道:“不好意思出来了呗,你想啊。当初牛皮哄哄的杀上神界大战飞蓬神将,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不分高低。结果呢?没过多久就被邪剑仙绑在蜀山的柱子上当腊肉晒,而邪剑仙还是被咱们飞蓬将军一剑给捅死的。你说他要是有点自尊心,哪好意思再出来见人啊?”
“哈哈哈。”
众人大笑,闲谈之余讥讽一下这个曾经弄的神界很没有面子的魔尊也是他们每天必须做的事情。
天兵戊这时凑了过来,道:“我倒是觉得,重楼不出现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众人问道。
天兵戊大笑道:“满人间找景天呗。”
又是一阵哄笑。
笑完,天兵丙叹息道:“我还是觉得,三百六十年前的神界最为强大,高手如云啊,哪像现在...高手都去了中央天。”
天兵甲道:“我知道,听师父说三百六十年前,正好是琼华升仙的那一年。”
众天兵马上来了兴致,天兵乙道:“这件事在神界流传甚广,甚至有好事的散仙,还编成了一本书,叫《仙剑奇侠传之昆仑天光引发的血案》。”
天兵丁笑道:“这就是没文化惹的事了,昆仑天光本是仙神的接引仙光。只要你的修为达到成仙的标准,昆仑仙光就会自己降下,你自己凑上去算个什么事?”
天兵戊道:“你们说是玄霄厉害还是重楼厉害?”
“这个没有可比性,玄霄纵横人间的时候重楼还在他老爹体内酝酿呢。”天兵乙似乎对重楼有着莫大的深仇,逮着机会就讽刺。
天兵丙道:“玄霄再厉害,还不是得乖乖的到东海深处去画圈圈?现在都还在那里蹲着呢,三百六十年了啊。”
“玄女娘娘也从那时就闭关了,要不然哪轮到重楼和邪剑仙猖狂?”天兵甲傲气道。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众天兵聊得正起劲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大惊失色,看着来人连忙跪下道:“参见玄天神将。”
玄天神将看着跪在地上的天兵们,冷声道:“镇守神界通道,竟敢疏忽大意,窃窃私语,你们以为这是凡间的菜市场吗?下去之后每人领五十雷鞭,以儆效尤。”
天兵们浑身一抖,但还是颤声道:“是,谢神将开恩。”
玄天神将目光扫了一眼神界通道,又说道:“今天是幻瞑界运行最靠近神界的时候,一定要严阵以待,不得疏忽大意,以免出现意外,到时候天帝责罚,你们又得回地府去做个小鬼差了。”
“谨遵神将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