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在向神祈祷,希望自己的事能够成真。
但是当神的奇迹终于落在了你的面前,你真的能够接受吗?
…………
(呼…)
我打了个冷战,同时从那噩梦中苏醒了过来。
(该死的,难道每一次被激活后的梦,都是这么的奇怪和恐怖吗?)
我不讨厌这样,但是介意一直这样。
人类三分之一的时间要在睡眠中度过,也就是说我三分之一的寿命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消耗掉。
如果我本来那少的可怜的寿命中这一部分,在被消耗的同时还要承受着这样令人喜欢不起来的考验,我想,我会疯的……
我站起身子,开始重新观察周围的环境。
此刻已经是接近午夜的时间了,寒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留下的缝隙中不断钻了进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导致我在梦里感到寒冷的原因吗?)
我走向窗户,伸手将它关上。
(看起来没多大用,我还是很冷。)
刚清醒过来的我思绪有些活跃。
透过窗户,不在注意那轮在空中高高挂起圆月,往下楼下看去,灯火通明,人的影子映衬在矗立在窗前的一棵老树的枝干上,不断的摇曳着。
看起来,人们的节日狂欢还没有结束。
我不知道约翰是否已经对我失望了,因为我已经再次违约了。
这是第二次!
令人悲哀的事,我甚至还怀疑会不会有第三次。
手表上的指针无情的指向了那个我最不希望的时刻,但是我却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现实。
(原谅我,约翰。)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见约翰一面,虽然我犯了错,但是我仍旧不能逃避,应该向他解释清楚一切。
我再次调试了手表,方式那个该灵不灵的闹钟不要在下一刻响起,同时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想想看,约翰现在会在哪里?)
问题的答案有很多,但是正确的只有一个。
我突然发现我自己又在思考了,并且我又想起了梦里的那一幕……
那可真是糟糕的回忆,不是么?
这给了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我决定不再思考下去,走一步算一步,直接向教堂大厅走去。
那是约翰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了。
当他前往的房间,发现我不在时候,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的。
我知道他还有工作要做,毕竟他是一位虔诚的老神父。
「平安夜的午夜时分,我要在教堂的大厅进行一场郑重的礼颂,那时我就不能陪你了……」——约翰一个星期前对我说道。
打开图书馆的门,不同于窗外呼啸而过的大风,这里的空气令我倍感温暖与舒适。
我快步行走着,希望能赶在礼颂前见他一面。
步伐越来越快,到了最后我的快步行走却变成了奔跑,清脆的脚步声开始在走廊里面回想起来。
没有人会议论我的行为,没有人!
至少在这一层楼内没有,这里的走廊内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存在,这为我那不合孤儿院条例的行为提供了方便。
「禁止在走廊奔跑!」——《孤儿院日常行为规范》
即使是在从图书馆到教堂大厅这么短的距离内,我都跑出了一些令人不适的声响。
当然这不能怪我,这座教堂的地板上实在是太光滑了,以至于我那粗糙的鞋底对此宣示着它的抗议。
或许是我过于放肆,当我经过路口,准备下楼梯时,遇上了麻烦。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但是我却撞上了一个人。
“嘶——”
我弯着腰,我的腿受伤了,原因是从楼梯跌下……
当然,和装上的那个人也不好受。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是个女性的声音。
直到我的疼痛缓解后,我才有时间去查看我撞上的对象。
就像我梦里那样的戏剧化,和我撞上的正是我所认识……不,应该算认识的人——露娜。
她看起来没事,只是头发有点乱。
“对不起。”
我补充了我的道歉。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露娜跪坐在地上,一脸诚恳地对我说道。
“为什么你一直这么说,明明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跑的话……”
“不,是我的错……对不起!”露娜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食堂的事不是那只猫的错,你做的是对的。我差点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什么意思。”
我其实是知道对方所表达的意思的,但是我想知道的更清楚点。
“总之,真正的犯罪者是谁,我不能说……但是你是对的,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真的真的对不起。”
“是那个少女吧。”
我骗了对方。
“什么?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露娜表示了惊讶。
“……”
我接着保持沉默,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知道的。你一定会说,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真是个白痴……“露娜低下了头,”杰西卡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我只是……“
露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仿佛是事先演练好的一样。
“我明白了。”
之前我只知道犯错的人是一位女性,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更多,她的名字是杰西卡,数小时前与露娜在一起的另一位少女。
“总之,我希望你原谅我们。”
露娜用她那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
“没关系,我原谅你们。“
(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呢……谁是犯错的人怎么样都好,反正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无论是我犯了错,还是杰西卡犯了错。
“真的?”
“真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的心里仍然记得我当初的指示——去见约翰。
“你没事吧?”露娜看着我一瘸一拐的走着,便走上前来试图搀扶我,”我来帮你,你要去哪儿?“
“别碰我!”
我突然吼道。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本来谈着话的两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查看露娜那有些惊愕,甚至有些委屈的表情了。
(「暗血者」不能与正常人在一起,希望她能明白这一点。)
我转过身子,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呢?)
或许我就像一只刺猬,在任何不确定的刺激下都会蜷缩身体保护自己吧,不论那刺激是好是坏……
我只能这么解释。
露娜没有再跟上来,我甚至能看到她那藏在手臂背后的眼眶内那微不可察的泪水。
是的,她哭了,明明是一位那么有勇气的女孩。
我知道她正在努力的止住自己的泪水,并且不想让我看到,所以才没有追上来。
至少,我没有听见她的啜泣声。
(对不起……)
…………
“约翰!“
我没有扶着墙壁,装出了一副正常的样子,向着教堂大厅内正在与人员交谈的约翰。
老实说,我知道这很不好,约翰正在和别人谈话,我这么打断他是不对的。
“你跑那里去了?我去了你的房间,你没有在。”
约翰没有责怪我,依旧关心着我。
“我……”
我尽可能简短地向他说明了我今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除了刚才和露娜发生的事。
虽然我已经说得很简短了,但是受制于我那年幼的经历还有有限的语言组织能力,简短的非常有限。
约翰在中途被其他人招呼着过去,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依旧蹲下身子,静静地听我说完了一切。
“没想到你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我还有事情要做。而你,赶快回去你的房间,等天亮了我再找你谈话。”
“但是,桑尼……”
“我会和他谈谈的,他就在后室,别担心了。”
“嗯……”
“记住,快回去。”
“我会的。”
我忍着腿上的痛苦,向约翰做了保证。
教堂内的光仍旧闪亮着,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不知疲倦地继续交谈着,同时品尝着酒宴。
这令我产生了现在还不是很晚的错觉。
但是手腕上的表仍旧提醒着我现在是午夜时分了,老实说我很少这么晚睡,就算今天是节日,我也本没有这个打算的。
(该死的,意外真多。)
确实,意外多到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此刻的我只有疼痛与疲惫,当然只是心灵上的疲惫,而身体上的……
刚刚清醒不久的我反而毫无睡意。
但是我仍旧明白我应该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因为我的腿真的很痛。
从左边的膝盖开始,到脚腕结束的这一部分,我的左小腿部分一直疼痛着。
伴随着我心跳,一阵一阵的疼痛的着。
(或许我需要见一下医生。)
我拖着腿在教堂大厅内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本来的我是不能进入这里的,但是门卫在约翰的指示下,终于放行了。
(嘿,有人是医生吗?随便谁都好,快点过来。我需要治疗!)
我在心里朝着周围的人群呐喊着。
这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意料之中的事。
我很奇怪,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
这不光体现在我的体质上,更体现在我的思考上。
我不愿意依靠别人,但是却依靠着约翰……
现在,我不想依靠医生,却在心里寻求着医生的帮助。
多么的奇怪……
我坐在椅子上,但是我的面前并没有桌子,因为人们害怕我会污染到那些放在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即使我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
(随便了。)
我应该保麻木,也只能麻木。
防止被人们那荒诞不经的行为所触怒或者弄伤。
我的心已经不能再承受多一分的痛苦了。
(约翰已经进去后室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出来。)
在经过了数十分钟的留下再和约翰谈论一下我的腿的问题,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这样的思想斗争后,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开始询问那个一直站在我旁边的修女。
“约翰呢?”
“他在工作,亲爱的……”修女用她那独特的柔弱嗓音安抚着我,“放轻松。”
“……”
我知道我得不出我想要的答案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找。
“抱歉,我先回去了。”
我向着修女说道。
“好吧,我会和约翰说的。”
修女没有再确定我的行踪,在听到我的话后便立刻离开了我。
要知道,约翰走之前可是吩咐她照看一下我的,直到我离开。
现在的我,竟然轻易就脱离了她的照看,真是……
(是修女小姐太忙,还是我太令人厌恶呢……)
我没有继续在脑内为这条选择题而犹豫,接着开始思考我的目标路线了。
现在的我从教堂大厅到后室内,需要经过两道门,一道是连接教堂大厅和后室过道的门,另一道是后室的门。
每一道门都有着一位修女或者修士看守着,像我这种上了黑名单的人,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进去呢。
那可是神圣的所在了。
即使约翰出面,我也不一定能进去,甚至会反过来给约翰添麻烦。
(怎么办呢?)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露娜出现了……
她径直走向了我。
我们的眼神就像以前一样,再次对视着。
她想开口,但是我没有再让她说下去。
“听着,露娜,帮我个忙……”
露娜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按着我的吩咐做了。
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好,被发现的话,她可能和我一样要进忏悔室接受惩罚。
露娜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按着我说的,用谈话吸引了守卫第一道门的修女的注意力,趁着这个机会,我溜进了连接教堂大厅和后室之间的过道。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我去感叹刚才的成功了,迎面而来的修士拿着一本圣经,迎面走来。
(神啊,难道还是要被发现么……我该怎么做?糊弄过去还是……)
我紧张地思考着所有的对策。
出乎意料的事,修士没有理我,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从我的面前走过了。
那是一位秃顶了的中年修士,他身上的黑色教服随着他的步伐舞动着,胸口的十字架也因此不断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步伐很快,以至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从这条过道里消失了。
我没有再去想他的一切,只是继续我的任务。
我的目标是后室。
这条过道上的房间有很多,房间的门牌上写着房间的名字。
我看向那些门牌,依次寻找着我目标。
很快,我找到了我想要的。
走上前去,我推开了房间门。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我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血……就像我在时钟顶层上看见的一样,不过,这次血迹更多,也更鲜艳。
它们沿着一条线,从一处地方以斑驳的形状印在到了另一处地方。
接着我闻到了血腥味。
充满着铁锈的味道令我浑身都有着不适感。
我的脑子此刻很清楚,这么多的血,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约翰呢?他还在里面吗?他还好吗?)
对约翰的关心使我克服了对这些的恐惧,我尽可能的向房间深处走去。
“我不是故意的……”
我听到了啜泣声,熟悉的啜泣声。
“约翰神父,求你了!救救他……”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在时钟顶楼的声音。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我按住伤口,你快去叫医生过来……”
这次是约翰的声音。
(谢天谢地,约翰没有事。)
我向约翰靠了过去,他现在正蹲在一具身体旁边,双手按压着身体的右胸部位。
“约翰。”
我打了声招呼,同时看向那具身体……
那是桑尼,现在的他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地板上。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的这场礼颂一定会被取消,这么神圣的地方却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
桑尼闭着眼睛,但是他的嘴仍旧动着,仿佛念叨着什么。
“快啊!”
约翰向一旁的女性吼叫着。
这时我才发现她正是那位露娜所搀扶的少女——杰西卡。
她的手拿着一把修长的带血指甲锉刀,同时她哭泣着,并说着一些祈求原谅的话。
但是却对约翰说的无动于衷,看起来就像被吓坏了一样。
“算了。陈,过来,你按着桑尼的伤口。我去叫医生。”
约翰没有询问我出现的原因,只是快速的命令着我。
现在的情况很紧张,看起来桑尼的伤口血流不止,随时都有可能因此而死亡。
“嗯。”
我遵循着约翰的指挥。
约翰知道我完全不知道医生的所在,等我告诉其他人,其他人在找来医生,或许已经太晚了。
很快,约翰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但是奇怪的事,杰西卡的哭声也停止了,她拿着她那把指甲锉刀,静静的看着我。
我仍旧记得她那无神的双眼,似乎,现在的眼神中仿佛又多了一点什么。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想。
“放开你的手,孩子。我还记得你曾经帮过我,放轻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骗子!)
“陈?对吗?”
杰西卡开始用走到桑尼旁边,用桑尼身上的神父服擦拭着她锉刀上的血迹。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桑尼神父的身体似乎颤抖了起来。
“时间还有很多,他死定了。为什么你要做一些没有用的事。”
杰西卡拿着刀在桑尼的身体上比划着,仿佛随时都会刺下去。
“……”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同时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回答我!”
杰西卡瞪大了她的双眼,原本清秀的面貌因此变得狰狞。
与此同时,她手里的锉刀,对准了我。
此刻,我和她之间,仅仅隔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桑尼。
“我……不明白。”
我试着拖延下去,等待约翰的到来。
“你不明白?非常好,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杰西卡低下了头,“但是你不需要明白,很快,他就会死去。那时候就没有人知道了……”
“半个月前,你曾在深夜出去过。”
我需要时间!
“你知道?”杰西卡因为我的话吃了一惊,“你还知道什么?还有谁知道?”
她的刀已经贴到了我的脸上。
“冷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我将头远离了锉刀的尖锐部分,“食堂的事是你做的,今夜顶楼你曾经和人吵架……”
我一口气说出了我知道的事,我害怕她失去耐心,被疯狂取代掉她仅有的冷静。
如果那样,我就危险了。
我还是遵循着约翰的嘱咐,双手没有离开桑尼神父的伤口。
(神,帮帮我。)
我开始祈祷。
桑尼神父的伤口即使被我压制着,但是依旧流出了少量的血液,在这么下去,他真的会像杰西卡所说的一样,从这个世界上离开去见他的神了。
我仍旧没有逃离这里的想法,我的手下现在是一条生命,约翰教导我要尊重生命,那么就绝对不能轻易放弃掉桑尼的生命。
更重要的事,这是约翰的指示,即使他下这个指示时根本不清楚真正的情况。
(约翰是最重要的。)
我这么对着自己说,希望以此来抵抗对锉刀贴在脸上的恐惧。
“有趣,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看起来,杰西卡似乎认为我知道了她很多事。
“我只是猜的。”我坦白道。
(至少第一点是……)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张,对吗?“
杰西卡从我的面前,绕到了我的旁边。
现在,我和杰西卡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了。
“我……”
我试图再说点什么,但是……
“死——吧!”
我的话被疼痛打断了,那是来自脸上刚刚被刺开的伤口的疼痛。
我从来没有被这么吓到过。
杰西卡的话和她那疯狂的动作,无一不在恐吓着我的心灵。
我感到耳鸣,与之伴随的还有被强烈惊吓后产生的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全身冰冷并且颤抖着……
那是人类内心恐惧的表现。
死神从来没有一刻离我这么近过,杰西卡的刀指着我一侧脸颊,只要再偏上那么一点点,那么受伤的就不是我的脸了,不,或许我就直接去见死神了。
一股血腥味从我脸颊旁的锉刀上传来,钻入我的鼻腔,令我稍稍镇定了下来。
“怎么样,我的刀够快吧?”
杰西卡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刻的她正放声大笑着,她的身体也因此颤抖着。
她嘲笑我所表现出来的窘态,嘲笑我的无力反抗。
(真是个疯子!)
我只能在心里评价她。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太令人讨厌了,一副自以为是的冷静样子……”
杰西卡又开始了解释。
(希望能为我争取一点时间。但是真是没想到,我到了这样的情况下也会被人讨厌……)
“我以为你有多镇定,结果到了最后,孩子还是孩子啊……”
杰西卡开始将她的刀收回去。
“……”
我没有辩解,一切为了时间和安全。
“果然是暗红色的呢……“杰西卡盯着刀子上那暗红色的血迹,“陈,你说如果切开你的身体,你的内脏会不会也是这样的颜色呢?”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什么好情况,我大可一走了之,但是迎接桑尼的必定只剩下死亡了。
(神大人啊,求求你了,谁都好,快来人帮帮我。)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呼唤,我所期待的人终于来了。
不是约翰,依旧是露娜……
独自一人的露娜。
「如果情况顺利,我也会溜进来的找你的。」——露娜。
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的,结果……
我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上,露娜很简单的就进入了房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天啊,杰西卡,你在干什么?”露娜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最坏的行为,露娜……)
露娜本可悄无声息的接近过来的,要知道杰西卡是背对着门口的。
“你来的正好,露娜。看看这个家伙,他竟然知道我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杰西卡向露娜质问道。
“不是我!他早就知道,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露娜摇了摇头,“那不重要,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亲爱的小妹妹……”杰西卡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刀,“为了它能够锋利点,我可是磨了好久……”
(很好,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是一把指甲锉刀,却有着如此高的锋利度,能够轻易的划开我的皮肤。)
“不管你在干什么,放下刀!”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你这个叛徒。”杰西卡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为了他,你竟然背叛我,把我事都告诉他……”
(看来不管我说什么,这个疯子都不会相信了。)
或者说,她现在谁都不相信。
“不,我没有。我只是……”露娜用着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对着杰西卡说道:“别这样,杰西卡,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可以……”
“住嘴!”杰西卡的音量开始变高,“你以为你是谁,能这么和我说话。没有人可以命令我,没有人!”
(对不起了,桑尼,就这一会儿。)
我趁着杰西卡注意力放在露娜的瞬间,猛地扑倒了她。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做到了。
她的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让她失神了几秒。
我试着掰开她手里的刀,但是我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用上了我的牙齿,就像我以前一样。
“啊!”
杰西卡惨叫着。
我没有留有力量的想法,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咬住了她的手腕。
她感到疼痛,但是却没有放开自己手里的刀。
痛苦提醒了她现在的处境,于是她开始用她的脚踢我。
我的衣服为此都被撕裂开来,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关心那套价值不菲的衣服了。
(该死的!该死的!)
我的躯干部分被猛烈的踢打着,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肋骨是不是被踢断了。
不过我仍旧没有松开我的口,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放弃,那么我就可能真的死了。
或许是所有「暗血者」中,死的最不应该的一位了,我想。
终于,经过了数秒的争执之后,随着她踢击我的身体时所产生的摆动,我成功从她的手腕上撕下了一些血肉。
为此我的一颗牙齿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血肉分离的痛苦终于迫使她放松了手指,将刀具弃下。
我没有给她缓解痛苦的时间,拿起了那把刀,向桑尼的身体方向推去。
(桑尼的血,还没有止住,他需要我的帮助!)
我很确定桑尼的伤口不是一次的刺击造成的,因为那把锉刀根本没有那么宽,杰西卡这个疯女人一定是对桑尼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
这个房间内漫长的血迹,或许就是桑尼反抗时留下的。
为此桑尼的伤口一直血流不止,随时危及着他的生命安全。
“不要过来了,我是「暗血者」,如果想被污染,可以试试。”
我再次按住了桑尼的伤口,同时对着杰西卡说着。
最后的那一刻我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用那把锉刀了解这个疯女人的性命。
至于中断她的行动能力?我没有信心能将锉刀深深地刺进她的体内后再完完全全的拔出来……
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我会做到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杰西卡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并且也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
露娜自始至终,仅仅是在一旁看着,她甚至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你认为我会害怕你?”杰西卡冷笑着。
“露娜,出去外面,随便叫一个人进来,快!”我没有理杰西卡的嘲讽,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只要再多一个人,多一个大人!我就能摆脱这些倒霉的事。)
“去吧……”
杰西卡开始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把刀,那是一把裁纸刀,天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真正正的陷入了绝境。
“不过你真的认为你能坚持到别人来吗?我亲爱的陈,你给我的痛苦,我一定会百倍奉还……”
杰西卡开始推出裁纸刀里面的刀片。
“这是我从教堂里随手拿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杰西卡将裁纸刀换到没有受伤的左手,“还真是不习惯呢,左手……”
(想!再想一想!一定有什么方法。)
(裁纸刀的刀片长度有限,如果将刀片调得太长并且采用刺击,或许刀片会产生应力断裂。)
(如果太短,那么意味着我只要避过一些像动脉之类关键的要害……)
(但是,我真的能避开吗?在压着桑尼伤口的前提下。)
(我该怎么做!放手,然后离开?还是留下一起陪葬……)
(等等,为什么她这么有把握?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约翰呢?)
“约翰会怎么样?“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唯一能如此毫不担心「约翰带人回来」这个事实的原因,就是约翰回不来了。
“哈哈哈哈……”杰西卡开始大笑,“我会回答你的,不过是在你去见上帝之后……”
杰西卡将裁纸刀的刀片推出,短小尖锐的刀片闪烁着死亡的光芒,朝着我刺过来。
我的大脑在看到刀片袭来的瞬间早已当机,失去了在这个紧要关头最重要的思考能力。
但是我身体却替我做了选择,所有的一切如同本能一样。
我留了下来,双手依旧按在了桑尼的伤口上。
我不清楚是自己的身体早已吓得动弹不得,或者是那该死的善良在作怪……
(该死!)
我的手臂被刀片透过衣服狠狠的刺中,天知道这么厚的衣服杰西卡是怎么刺穿的。
(她根本没打算立刻杀死我?)
大脑恢复了思考,在活下来的那一刻之后。
凭借着衣服的保护,我的手臂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这也只是相对的,至少它的伤口看起来不像桑尼那样面目全非。
当我缓过痛苦后,我却看到了令我无法理解的一幕。
“我……我不是故意的,”杰西卡似乎陷入了疯狂,“只是,原谅我……”
杰西卡手上的裁纸刀忽然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刻来到杰西卡身后的露娜,快速的捡起了它。
“已经没事了。”露娜补充道。
(不要在拿着武器对着我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我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很戏剧化,令我无法立刻接受。
“杰西卡,已经没事了。”露娜抱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杰西卡,轻抚她的后背,同时说道:“没事了……放轻松……”
“……”
我保持着沉默,观看着露娜和杰西卡这温馨的一幕,如果之前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继续看下去的。
“约翰怎么了?”
我开口打断她们的交谈。
但是回答我的不是那个知道答案的杰西卡,而是早就在一旁看着的露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露娜依旧说着对不起。
“他要死了……”
我看向胸口衣物已经被血液浸红的桑尼。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露娜落下了她的眼泪。
“但是我比较担心的约翰。”我注意到杰西卡已经睡着了,”求你了,至少告诉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另一个「杰西卡」做的,我真的不知道,”露娜将杰西卡轻轻放在地面,“她也不清楚。”
“继续说,但是请快一点。”
通过手掌,我感受到了越来越虚弱的桑尼。
“杰西卡有着两个人格,我也不清楚她们之前的事,但是我很确定现在的她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
“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想,大概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另一个「她」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我知道事情的会发展成这样,我一定会告诉我的老师的……”
露娜陷入了懊悔之中。
“后悔没有任何用处,我说了,请尽快。”
我仍旧担心着约翰。
(约翰,你在哪里?)
“三个月前,杰西卡突然告诉我,她发现自己总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是指,她不清楚自己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自己就在这个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
(或许弄清楚这一切,对我了解这些糟糕的事情有帮助。)
“然后,在一次和杰西卡的不愉快的摩擦后,「她」出现了。”
“另一个「杰西卡」?”
“是的,她很粗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杰西卡。那件事情过后,杰西卡仿佛忘记了那件事,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这件事。直到一个月前,她告诉我,她怀孕了……”
“不要停下来。”
“我很惊讶,这完全是个错误。但是她还告诉我,她要清除掉这个错误。半个月前她开始在深夜出入,我和她住在一切,总是被她的行为所惊醒。我猜她是去见桑尼神父了,她曾告诉我她要忏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企图得到神明的谅解。”
(看起来,之前在黎明时分看到的黑影就是杰西卡了。毫无疑问那个在墙壁另一端的少女也是杰西卡,现在想来她们的声音是那么的相似……对了!那个顶楼的声音也是,也是杰西卡的!)
我感觉到桑尼神父的身体开始了颤抖,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似乎已经快要去见他的神了。
露娜的话似乎已经说完了,现在的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的杰西卡。
“桑尼神父怎么办?”
我问她。
“对此我感到抱歉……我……”
“我并不是要求你对他的事情负责,你觉得他怎么样?”
手下传来的颤抖似乎正在减弱,桑尼神父的体温也开始逐渐降低。
我知道他要死了,他受伤的部位虽然不是要害位置,但是却是大动脉的所在处,这导致了他那迟早会发生的的死亡提前了。
桑尼已经经过了几个走向死亡的关卡了,包括抽搐和体温降低……
“一位非常好的神父。我的姐妹们都很喜欢她……”
“我只想听听你的看法,桑尼或许正在听着,这是他的最后时刻了……”
“我不清楚……我看不到一个真正的他,他总是向人们展示着人们所喜欢的一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他。“
露娜沉思了片刻,如是说道。
“他听见了。”
我看见桑尼神父的嘴巴蠕动着。
(桑尼神父……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我曾经向神许愿驱除你吗?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
我俯下身子,倾听那将死之人的话语。
“柜……柜子。”
桑尼神父呢喃着这个词。
我抬头向周围望去,只有一个衣柜伫立在远处。
此后,桑尼便失去了所有的反应,除了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他那微弱的呼吸。
我的小小的手掌最后还是未能完全堵上他那狰狞的伤口,他的血一直在流逝着,就像他的生命……
片刻后,桑尼神父死了,蒙受神的感召而去。
我不了解这个人,但是却成为了他那最后的送行者。
第一次,有人死在我的面前。
鲜红的血浸满了我的双手,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此时此刻的我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安息吧。)
我为他送上了最后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