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的尸体是被一辆警车运回来的。
按照警察的说法,大壮在县城里面借了高利贷去赌博,由于没有钱还,被高利贷追债,在追赶途中,一不小心被车撞死了。
当时我正在地里,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扔下锄头就向倩倩姐家的方向冲去。
我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倩倩姐,她坐在院子里,死死的盯着杨成的尸体,旁边还站着许多乡亲,对着大壮的尸体指指点点,算计着怎么料理后事。
虽然平时村里的人都喜欢在背后嚼舌根,但本性还是比较淳朴的,要真是哪家哪户有了大事,都会帮忙。
这会儿平日里净说倩倩姐坏话的老婆娘们,都围在她的身边,七嘴八舌的安慰着她。
“倩倩姐,杨成哥他……”。
我走到倩倩姐的面前,也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没事,他死了我还好过,免得以后再过受气的日子。”倩倩姐笑了笑,由于大壮在村里也没其他亲人了,后事就只有拜托乡亲帮下忙。
倩倩姐在整个杨成的后事中,对于前来帮忙的乡亲都是笑脸相迎,她的笑容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我很清楚,倩倩姐满脸的都是苦笑,她在心里还是牵挂着大壮,其实她的心里在哭,只不过全被表面坚强的她隐藏起来了。
在杨成下葬后的第二天,倩倩姐病倒了。
我也不顾村里人的闲话了,每天都在倩倩姐的家里伺候着她。
这天我一如既往的煮好饭,端到了倩倩姐的房间里。
推开倩倩姐的房门,她还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很安详,但是眉头微皱,不知道她到底在忧愁些什么。
我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倩倩姐的床边,温柔的拨开倩倩姐散落脸上的秀发。
倩倩姐是挺醒睡的一个人,尽管我的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璐璐姐还是醒觉到了,她幽幽地睁开了眼睛,有点模糊了,反应有点慢,看了我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我说:“沈天,你又把饭煮好了吗?”
说着,她就要起来,但是她太虚弱了,看她动作都挺吃力的。
我赶紧就按住她,一边关心说:“倩倩姐,让我来吧。”
倩倩姐没有拒绝,她缓缓的点了点头,就让我把她扶起来了。
她的脸是一种病态白,楚楚动人的,看起来很令人心疼。
我把她扶起来后,就把煮好的小米粥端起来喂她。有点烫,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自己先吹了一口,吹凉了,再送到她嘴边。只是我刚抬头,就看到倩倩姐刚才还挺苍白的脸,出现了一些红润,而且表情还有点羞涩。我很快就反应到,刚才我这个动作太亲昵了啊!
反应过来之后,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还是倩倩姐她比较淡定,她先轻轻咳了两声,主动打破了尴尬,微笑说:“你再不给我吃,小米粥就凉了。”
我如释重负,有点夸张的哦了一声,然后赶紧把粥送到璐璐姐的嘴里。
粥已经不烫,倩倩姐一口吃了下去,眉毛都弯成了月亮,她笑着说:“嗯,真好吃。”
我憨憨一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呵呵道:“我自己煮的。唔,好吃就吃多点,病好得快。”
低头用余光偷看倩倩姐,发现她真的很漂亮,眉毛如月,樱桃小嘴,明亮的眼睛,高而挺的鼻子,而且倩倩姐的皮肤是我看过这么多女人里面最好的一个。
让我紧张的是,我刚偷看她,她忽然抬头,竟然也看到我了,先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古怪起来。
我脸顿时就一红,赶紧低下头去,避开倩倩姐的眼光,我自己都感觉到脸热了起来,心肝也在扑通扑通的跳。
我们都沉默了一下,倩倩姐忽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
“沈天,姐姐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哽咽了一下,为什么倩倩姐对我就这么的见外呢?我想说点什么,但是难受说不出来。
倩倩姐看我支吾,又笑了笑:“沈天你啊,就是太傻了。”
说完,倩倩姐做了一个让我吃惊又紧张的动作,她竟然主动的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动作挺突兀的,让我心咯噔一下,同时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望着倩倩姐,发现她也有些羞涩,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勇敢。
倩倩姐的手真的很暖,而且还很柔和,被她握住的感觉,真的很美妙,我都不想挣脱了。
我感觉自己手心有点出汗,为了掩饰我的紧张,我赶紧就说话:“倩倩姐,我才不傻呢,我只是喜……”
我鼓足了勇气想对倩倩姐说出那三个字,但我说不下去了,因为倩倩姐她堵住了我的嘴巴!
倩倩姐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下去,她马上又很温柔地对我说:“沈天,你还小,才十多岁,很多时候容易产生有违本意的错觉,姐姐真的把你当弟弟。”
这话进到我的耳里,本来我还很感动,很炽热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感觉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郁闷,不爽。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只是一个小孩子吗?
我真的很想问倩倩姐一句,可我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忍住了。
我松开了她的手,避开她疑惑的眼神,努力让自己自然一点,但却控制不住勉强笑说:“倩倩姐,你快些喝小米粥,不然粥都凉了。”
倩倩姐沉默,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出我的不爽,她嗯了一声,嘴唇蠕动了几下,好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温顺的让我喂她了。
喂完倩倩姐之后,我又拿了药给她吃,还和她聊了几句,刚好她说有点困,想休息一下,我虽然是不舍,但也没说什么,主动的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有些无精打采,我感觉的出倩倩姐对我不在像以前那样了,她有些刻意回避我。
我正寻思该怎么对待我与倩倩姐的关系,突然,一辆长安面包车停在了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去路。
从车上下来了三个带着粗大金链的年轻光头。
“小子,钱应该还了吧?”为首的一个人走到我的身前,有些讥讽的看着我。
“我……我现在没钱,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马上玉米就要熟了,我把玉米卖了就有钱还你了。”我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这三个光头为首的名叫李尘,是我们村里的人,从小就不学好,小学没毕业就出去乱混了,仗着胆子大,在县城还真混出了一些名气。如今在县城里开了两家麻将馆,是县里最臭名昭彰的混混。
那时我爸为了帮我凑学费,无奈之下,就找李尘借了五千块钱,结果后来我爸出了事,我也没去读书,借来的钱我都全部如数还回去了。
就是这李尘难缠,五千块钱还他了,他还问我要利息。
从我爸借钱到还钱,仅仅才三天时间,他竟然问我要一千块钱的利息,他分明就是无理取闹,见我好欺负。可是我很怕李尘。听村里的人说,李尘是拿刀捅过人的,当时李尘只是瞪了我几眼,我就唯唯诺诺的答应给利息了,还给写了欠条,答应以后等把秋收的庄稼卖了就还给他。
“之前是说好了的,可我后悔了,你欠我一千块钱,每天利息都在涨,现在已经涨到三千了,你那点破玉米能够卖多少钱?”李尘一声冷笑。
“你……你摆明了欺负人嘛,你没给我说过这钱还有利息。”
我不禁忿忿不平。
“怎么,不想给?”李尘两眼一瞪,打了一个响指,他身后的两个混混闻声,掏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刀指着我。
“我……你……我给。”
看见刀我怂了,说实话,再搭配着李尘本来就凶神恶煞的面貌,我差点吓的尿了出来。
“钱先不说,我看你小子有点拽啊。”李尘蠕动了下嘴,玩味的看着我。
“我……我没有,你们说利息是多少,我就还给你多少,行不行?”
李尘看样子要打我了,我连忙开口,吓的说起话来也有些等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