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
艾德尼禄带着赞叹的看着连恩手中升起的球状之光。
“我也不大清楚原理啦，只是在咏唱圣诗的那一刹那，就像是自然而然一般将这光芒给释放了出来，恐怕，这真的是神赐予我的恩赐吧。”
装作不清不楚的连恩开始施展他的忽悠大法，反正只要一股脑的说成是神的恩赐，总不会有错的。这个世界从来没记载过有任何真神显现过，圣者什么的倒是挺多，总不可能会为了这种小事显灵出来把自己拍死吧。
“连恩，这是才能的觉醒，说是神的恩赐，倒也没有错，能在这个年纪掌握光之力，你毫无疑问的可以被称之为天才了。”
“并没有这么夸张啦，你看，维持这么一小会，我就已经尽了全力了。”
连恩手中的光慢慢的消散，消逝在空气中。
“你还并不明白，这是多么可贵的才能，虽然现在才刚刚长出花蕾，但是，开花结果的一天终会到来，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跟我这个老头子学习这恩赐之力呢。”
老人的手微张，一颗同样的光球升起，而后忽然层层展开，像是怒放的鲜花一般，就连花瓣的边沿都清晰可见。
‘卧槽，可以啊，这可怕的操控力！’
连恩差点就跪下来了，他练了十多年才练成的圣光电灯泡，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碾压了。可惜，要不是约得派向来以顽固守旧著称，他搞不好就一激动跪下来拜师了。
“抱歉，艾德尼禄大人，我本打算趁着还年轻，筹划我的第一次圣者朝拜之路，所以，恐怕现在还没有修行的闲俗。”
所谓的朝圣参拜，是在崇光教派中自古以来便非常盛行的活动，指的是追随曾经的圣者，也是创教者艾德里齐奥教宗曾经赤脚走过的圣者之路。这条几乎跨越了整个耶法利亚神圣公国的路线沿途都设有各类教堂，可以供徒步的朝圣者休息，而且几乎每个路段，都有着帝国的文化、宗教圣地，因此这几乎要花上数年的朝圣之行也被称为信徒一生至少也要进行一次的追随者之行。
‘开玩笑，约得教这么死板顽固，我脑子有病才进去受虐。’
当然，连恩虽然也有去一趟朝圣之路的打算，不过完全没打算只靠自己双脚走就是了，毕竟身为共产主义接班人，他对这个什么劳什子宗教一点感觉都没有，脑子秀逗了才会一步步走上那么上千公里。
“这样，那也就没办法了，朝圣之行，确实是值得如此重视的大事。不过，你这珍贵的才能可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他拿出一本被翻得有些破旧，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的书来。
“爷爷...那本可是！”
身后那名少女有些焦躁的说道，却被老人一瞪眼，又站了回去。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修行圣光之道的一些感悟与笔记。”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下。”
连恩下意识的推脱道，这本厚实的笔记本一看就是已经翻阅了无数次，然而却由于一直保管得很好，因而虽然连纸质都已然发黄了，却依然看不到丝毫破损的地方。对于他而言，这样的东西要比金钱权利什么的，要沉重得多了。
“好了，你就不要推脱了，跟我那些傻徒弟不一样，你是一个爱书的孩子，我相信，你是可以好好善待他的。”
他却不由分说的将书塞到了连恩怀里。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对于一直摸黑瞎练的连恩而言，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系统书籍，如今看老人是铁了心要给他，他也就不再推辞，顺手收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提雅，我们走吧。”
看了看时间，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连恩也赶忙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那本显得有些扎手的笔记，将两人送到了门外。
...
“笨蛋！”
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后，约莉丝才跳起来，朝着连恩的脑袋一阵粉拳。
“痛痛痛...干什么呢。”
“笨蛋笨蛋笨蛋！艾德尼禄大人可是北地的大神官呀，你知不知道能被他收为学徒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一件事！”
她竟然是气的哭了，砸了几下连恩的脑袋后才一甩脑袋，蹬蹬蹬的跑上了楼去，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连恩。
“搞什么呀...乔娜阿姨，你也说说她。”
“唉，连恩，你真的是，不懂女人心呢。”
看着还在捂着脑袋的连恩，乔娜苦笑到。如果能当上艾德尼禄的学徒的话，自然也就不会离开北地了吧，虽然彼此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大了，但至少还能见上面，这恐怕就是约莉丝最奢侈的想法了。毕竟，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而另一边，也在争吵着。
“爷爷！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那个家伙呀！明明爷爷每天都要翻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上一阵，再添上新注解的。”
没了外人的目光，那名一直跟在老人身后身披斗篷的女孩此时才原形毕露了出来，扯着老人的胡子问道。
“等等，别拔我的胡子，都要掉光了。”
老人一边护住自己宝贝的白胡子，一边无奈的看向克丽丝提雅，虽然是友人之女，不过对一生未曾婚娶的他而言，就像是他真正的孙女一般疼爱。
“提雅，你觉得连恩·斯坦格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觉得？呆呆的，而且又瘦，虽然觉醒了圣光之力，不过也就那种程度了，提雅我可是五岁就已经会了啦。”
“提雅，光就圣光术而言，你可未必比得上他。”
看着她骄傲的样子，老人叹了口气，像她这样有着惊人才华的年轻人，会骄傲也是无可避免的。
“什么？就那样的萤火之光。”
小女孩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手一张，一团几乎比人脑袋还要大的光团蕴含着惊人的热度膨胀而出。单就力量而言，恐怕是刚才连恩的百倍不止。
“好了好了，收起来收起来。”
看到提雅不服气的样子，老人赶忙示意她不要这么惹人注目，幸好这条巷子没有别人，饶是如此，冲天而起的光芒还是惹到周围不少人的瞩目。
“我说的可不是力量，你看，这就是方才，连恩使用的圣光术，你照着做试试看。”
走出一段路后，老人才一张手，就像之前一样，一枚像是玻璃球一样，发出淡淡光芒的光团从他的手中冒了出来。
“这有什么。”
女孩手一张，也冒出一个小小的光团来。
“这可不一样，你看看你的，再看看我的。”
老人讲手中的光球移动到她的手心一边，一对比，她才发现，自己的光球虽然看起来差不多大小，但是跟老人近乎完美的圆形比起来，却总是有些瑕疵感，不是这里尖了出来，就是那里凹了进去。
“咦？”
她想要将这个小球修饰好，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只能做不到，往往是这里补了回去，那边又涨出来一点，好不容易搓圆了，可力量又控制不住了，啵的一样光芒暴涨起来。
“这就是你和他之间的差别，你只是凭着天赋在挥霍力量而已。”
“哼，只不过是圣光术而已，反正我又不是修行这个的。”
女孩生气的甩过身去。
“那当然，我的提雅，对于集‘血脉融合’之大成的你而言，光之力不过是你诸多能力中的一部分而已。但是，你觉得你比连恩要强吗？”
“那当然，就算一百个他一起上，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虽然被特质斗篷盖住了脸，但是仍然能从语气中看到她那副自傲的脸蛋。
“可是，我却觉得，连恩要比你要强得多呢。”
“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爷爷，然而他却浑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
“虽然力量是强大的一环，但是，强大可不单只是力量，我的孩子。你的强大，是纯粹的强大，他却不然，他的强大恰巧是你所没有的东西。”
他语重心长的看向克丽丝提雅。身为艾克顿帝国最珍贵的瑰宝，克丽丝提雅是其国教‘血脉融合’中最为成功的个体，也是艾克顿之王最重视的女儿，经由无数的血统在数百代的血脉中淬炼，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在这一代，经过十七位夭折畸形的婴儿之后，才终于诞下了她。可以说，她生来就是为了践踏所谓天才的超人存在，精灵、矮人、兽人、有翼一族，乃至恶魔、巨龙，从她的身上，几乎可以看到所有种族的优秀之处。
而艾克顿人也相信，经由这样每一代这样的提纯，都会让人更进一步的接近神明。
然而，连恩却不一样，他所拥有的是身为人类的强大。
老人想起那个沉静的年轻人，仅凭自己一人，在五天便破获了这场震惊北地的大案，无数的贵族商贾对他青睬有加，然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就连面对自己伸出的橄榄枝时，也是如此。从他的身上，艾德尼禄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一般，透着一股怪异的淡然。
“怎么可能，他不就是有些小聪明嘛。”
“提雅，你知道我为了让圣光凝聚成这样完美的圆球，花了多长时间吗？”
“爷爷可是北地的大神官，当然是生来就会啦！”
缺乏对普通人了解的克丽丝提雅说道。在她眼里，自己这样的天才五岁就能学会的东西，自己强大的爷爷自然是天生就会了。
“不对，我从七岁踏上圣光之路开始，直到了二十四岁，才把我的掌控力修行到如此的地步。”
“什么？！”
“提雅，这就是那个小家伙可怕的地方。你觉得，他是真的得到了神的恩赐，还是...”
‘还是...这整个事件，不过都是他演的一场好戏呢。’
不过，这后半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使用光之力，和掌握光之力，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光之性质，最为难以捉摸。如果他真的一早就学会了圣光之术，那么，广场那一场令人振奋得让人不禁拜服的演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玩弄人心？亦或是感化世人？
看向远处落日的余晖，老人毫无来由的感到一阵数十年没有过的激昂。
‘可惜啊，可惜，变革将至，而我...’
老人迈步向前，走入了街道上那被楼房带出的层叠阴影中。
‘...无缘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