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站在这里,记忆如潮,脑海里她的容颜从海底浮上来。
数年前的满月之夜,是他的生日。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被厌恶隔离的他竟会有人陪他过生日,那应该是他最快乐的一刻。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叶子青你看还有好多星星呢!”
空旷的后院里,月光如水铺满地面。一棵存在很久的梧桐树下,依稀可以看见繁茂的枝叶如玉一样垂下,梧桐影笼罩着一对树下依偎的情侣。两人低低切切,情意浓浓,眼里都只有对方。
年代久远的小楼上,靠着后院的一面墙上长满爬山虎,每扇窗户都紧闭漆黑,每个楼道口挂着的“安全通道”四个绿字歪歪斜斜发着光。二楼的一扇窗内,和黑夜格格不入的一双分外清澈的眼睛望着那一对情侣。
梧桐树下,出双入对。
当初,我和她也曾在那棵梧桐下……
想到这里清澈的眼睛不再平静,惶恐、惊慌、无措都涌上来,呼吸逐渐粗重,黑暗下笼罩的身体不安的发抖。
就这样持续了好久,消毒水的味道比其他房间浓重好几分的低沉幽暗的房间内乍然安静。
意料之外,有人低语。
沙哑低沉的嗓音令整个房间更添一分恐怖。
“她都不在了!你….你们怎么有资格在那个地方,没有…..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嘭,哗啦”
二楼一个阴暗的窗口极其突兀的爆裂破碎,破碎的玻璃一股脑儿掉在墙根处。
梧桐下的情侣被惊到了,两人都看着小楼怔住,面面相觎。
整个小院静了,异常的凝滞。
呼,一阵微风吹过,在将近八月中旬的天气里还算是温和的。
梧桐树叶轻轻摇曳,月光下映下的影子却有些张牙舞爪,似出世的恶魔。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树上,眨了两下,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原来是猫头鹰。
尽管不算太大的动静却在此时打破了宁静,女孩面色有些紧张,又有些苍白,抓着男孩叶子青的手更紧了。
女孩听着小院小楼的动静,一边略微颤抖的说“子青,你听说过从前这幢小楼死过一百零一条人命吗?据说,他们的死相极惨,那年被警察发现的时候,有一半死人是被挂在这面墙的窗户上,血都将整面墙染红了。你说他们……”
叶子青长的还算俊朗,大眼睛下闪动着不信与怀疑,天生的敏感大胆令他感到有些蹊跷。
“别怕暖暖,那只是民间流传的谣言,怎么会这么巧。要不,我们过去看看究竟。”
叶子青用手轻拍着名叫暖暖的女孩的后背,眼神温柔。
“我胆小,还是不去了吧。”
“嗯,你在这里坐好,我去替你看个明白。”
叶子青将暖暖安抚好,在女孩担忧的目光下走向小楼的那面墙。
墙下很阴暗,暗绿色的爬山虎和苔藓长满,除了玻璃碎片在地上,还有一小滩鲜红的血迹粘在上面。
瞳孔猛地收缩,颈间一凉。
怎么会有人!
明明是座荒楼!
同时,梧桐树下穿来女孩的凄厉尖叫,如同赴向黄泉的游魂最后一声呻吟。
奇怪的是
他可以想象出女友此时看见的恐怖景象,血淋的雨下,自己的身躯被切割成一块块,头颅尚还完整,死不瞑目的看着这一切。
他想扭头,以毕生之力奔过去,替暖暖接受这惩罚,尽管他还没看到真相。
可毕竟滴水难流,他无法超越时间空间。
下一瞬,后心前胸撕裂般的痛,冰凉的手握住心脏刺破胸膛。
明明是极致的痛,此刻叶子青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在感知痛苦之前他已经奔赴黄泉。
小院下了一场血雨,梧桐又殷红妖艳,这点鲜血又给它增添点颜色。仿佛自很久以前,这般模样便是已经注定的了。
“你看见了吗,好美丽啊……”
寂静的小院外,有人如是说道。
凉风吹过,两个黑色风衣男子站在高墙外十米远的崎岖土路上。
很显然,无论是两个黑衣男子还是这座阴森的建筑都处在整个市区的郊外,人烟稀少。
“他跑了,你不追吗?”
“又不是漂亮妞儿,追个屁。”
“可是他到市里去了。”
“那又****屁事。”
“到时候楚小姐怪罪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你抗着。”
“…….”
闻着小院里传出的浓郁血腥气,眉眼异常干净、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皱紧了眉头。
虽说这个抑郁症患者病情已达到严重不可复加的地步,但无论如何不至于血腥处理两个无辜人,楚小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沙麟有些天真的想着。
空气中有些更轻的细碎脚步声,那位浑身都包裹在黑色大风衣下的佝偻身影已经走到了十米之外。
“等等我啊”
沙麟喊道。然后也连忙追上去。
前方的人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
“再不走,天都黑了。难道你真想抗住小九儿的处罚?”
沙麟无奈的摸了摸头,又想起什么,连忙喊道。
“老先生,慢点走,我们有车。”
声音传到前者,一阵无法抑制的咳嗽声发出………
…………..
………….
次日,午后。
阳光正媚,炎暑下的街道并不火热。
这是一条市内高官贵卿专属的特别小巷。
十米多宽的公路上,清一色的绿化带在两旁。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淡黄、棕红色各式别墅庄园群在道路两侧。
炎日下,这片地区特别宁静。
清净干适的房间内。
淡白色休闲服的林溪闭眼依靠在沁凉的墙上,对面墙上挂着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
大量的阳光又从窗户照进来,整个屋子都明亮和煦。
“海州市特别新闻插播报道。
今日凌晨四点钟,有人发现多年前已经荒弃的精神病院的后院里,发现两具已被惨遭残酷方式杀害的尸体。
满院血腥,令人不住作呕。
警察已介入调查。
结果尚还不明,排除仇杀,情杀等可能。
还需进一步查明。”
电视机里温和的女声有条不紊的传出。
林溪白皙的面庞上,紧闭的双眼,浓密的黑睫毛,浑然天成的眉毛舒展。
听到电视机里越来越令人头疼的声音,林溪停止了回忆。
仿佛透明的眼睛恰好看见电视机上已经过特殊处理的尸体,既熟悉又血腥的感觉逆流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