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虽说是边陲之地,但毕竟也算的上一方县城,十里八乡的汇聚之地。所以即便此时已经夜色弥漫,也依旧人来人往,丝毫没有要沉寂下去的意思。
特别是城南湖畔画舫烟柳之地,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春花楼可谓是这夜色之中最为耀眼之地,无论是途径客商,还是氏族子弟都愿意来此尽兴一夜。因为这里不仅是销金窟,还是风1流地。
传说春华楼的赌局是世间最奇妙的,传说春华楼的姑娘是世间最美妙的,传说春华楼的美酒是世间最绝妙的。
是否是世间之最,无人闲的去调查。因为无论是否是世间之最,却是这平安县附近百里之内,最好且又最为合适的了。
这样的地方不需要有多么高贵的身份,只需要一样东西,那便是银子,若是没有银子,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别想踏进这春花楼半步。
“老子都给你说的很清楚了,就你这样的乞丐,就算让你进了春花楼,也叫不起我们的姑娘。”
春花楼养了这么一群护卫,每日这样的话都要说无数遍。只是今日来人,似乎来人极为难缠,话语之中更多了几分硝烟。
那人一身黑衣,背着一根木棍,倒像是个烧火的伙夫。只是不知是不是太黑的缘故,竟然连脸都无法看清,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到他那双幽暗深邃的双眼。
他没有理会护卫们的讥讽,只是冷冷道:“我不要姑娘,只是喝酒。”
听到这黑衣人的话语,护卫们愈发觉得可笑:“就你这样的穷鬼还想喝酒?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春花楼,哪是你这样的人来的地方。”
黑衣人不在言语,但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正在这时,远处一名衣着华丽的青年向着春华楼走来。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从扮相上看,倒是有几分官府衙差的作风。
青年似乎也看出来这楼前情况,他看了一眼那黑衣人,也不知是否看清楚那人模样,只是挥了挥手,冷声道:“今天他的酒钱算在我头上。”
许是这青年经常有此举动,楼前守卫倒也没有太过惊奇,只是十分殷勤的迎上前去点头哈腰的陪笑道:“红玉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公子快些上去吧。”
青年微微点了点头,绕过众人,也不在去看自己刚施舍过的对象一眼,便走进檐牙高啄的春花楼。
黑衣人始终没有动,若是能看到他的脸就会发现,他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望着那一行人走远,他才缓缓踏出一步,慢慢走进春花楼。
这夜色之中倒也有些人不恋这靡靡之地,偏爱宋国月光。
宋小仙折了一支湖畔细柳坐在岸边,他指了指北边那颗最明亮的星星说道:“那是北极星,倒是奇怪,这个世界也有北极星。”
“什么是北极星。”坐在宋小仙身旁的紫诺微皱眉头,想遍她所读过的书卷,也未能想到这北极星之称。
忽然她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便问道:“哥哥的这个仵作顾问,又是何差事。”
宋小仙心中冷冷一笑,那县令赵云明知道自己有验尸的本事,所以想要用自己,但却只给个仵作的差事,这差事无论怎么看都太过下作,如今加了顾问二字,便大不一样。
见宋小仙不解释,紫诺也不在追问。自从那天牢房一见之后,她便发现这个哥哥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是这都是往好里变,无论是学识还是为人,倒也没什么不好之处。
“对了,那日放火烧牢房。是想逼着哥哥逃走,但却没想到哥哥竟然为自己洗刷了冤屈。”想到那日自己钻出牢房,便看到满眼泪花的紫诺,宋小仙便感觉一阵暖意。
前世的自己实在凄凉,且不说那流落茫茫人海不知所踪的父母,便说身边的亲友,无一不想自己早点死了才好。自己上大学那几年都是靠着借钱,亲戚朋友们都恨不得远远的躲着自己,哪有人这样在乎自己。
“哥哥怎会知道李四将那尖刀藏于家中,还有宋爷爷的事,这事就连我都不知道,你又如何得知?”紫诺的询问打断了宋小仙的感慨,想到那天的情况。
自己钻出牢房便简单的交待了紫诺,然后一个人跑遍王二家周围,问遍所有邻居,查遍王家祖宗三代,又在族内小酒馆坐了半晌,终于才有些眉目。
简单的叙述之后,已经让紫诺百般佩服,因为这些都需要严谨的逻辑思维,并非简单的一问就能得到结果,能将这千丝万缕串联起来,才是能力。
“哥哥当真打算在这县衙当值?”经过那夜与崔先生的争辩,紫诺对于这县衙也并无太多好感,只是一来二人如今也不好在回到家族,二来哥哥终究还是要谋个差事,故而且暂时安定在县衙倒也算是个美差。
其实宋小仙也并没有什么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只是想找个好差事能让自己和这小姑娘能过上好日子。还有这天赐的验尸能力,总不能白费。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不能在这个世界碌碌无为一辈子,洗冤惩恶也不在话下。仵作顾问说来也就是个极小的差事,比起衙门里的仵作身份高一些,但俸禄却并不低。
想到俸禄一事,宋小仙心中一阵窃喜。寻常衙门公差,每月俸禄不过二两银子。仵作就更加次之,每月仅有一两银子。
宋小仙这名仵作顾问则引起很多人的异议,他每月的俸禄竟然高达四两银子,按照前世的比率来看,这就是四千块钱的工资。这样的工资在县衙内仅仅低于主簿崔先生,比起一般的捕快还要高。
其实不仅仅那些衙门的当值人员对宋小仙如此高的俸禄不满,就连那位高调将宋小仙请来的县老爷赵云明也不满。
此时侧躺在老槐树下的躺椅上,赵云明很是不悦,自从来了这宋小仙之后,衙门的开支每个月就要多出四两,那便说明到自己手中的又少了四两。
“老爷你也不要在惦记那四两银子,这些年你也搜刮了不少,银子咱家不缺,缺的是地位,那宋小仙断案能力你也见识到了。”
在一旁修剪名贵花卉的县令夫人很不屑的说道:“我算是见识到你那衙门里那些官差的能力,明明是被勒死的,偏偏说是自缢而死,明明是中毒而死,偏偏说是疾病而死。这能一样吗?若不是宋小仙,怕是又要闹出几起冤假错案来。
“她一边放下手中剪刀,一边将一旁的纱衣穿上,然后才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道:“京城已经放下话了,吏部近期要对地方官进行考核,平安县若是冤案太多,小心你这乌纱不保。”
“咱家还用担心这考核?”赵云明讥讽一笑,不屑道:“这些官员无非要钱,随便给他仨瓜俩枣就打发了,还用得着操心?”
县令夫人冷冷笑道:“你可知道这一次来的是何人?李晋中,此人身居吏部侍郎……。”
“好了。”赵云明一下子便从躺椅上坐起,他沉声道:“此人我知道,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也要让他三分,此人专查京城贪官污吏,做的风生水起,只是……只是为何这次会来这地方核查。”
县令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丈夫会有这般反应,只是淡淡道:“京城之中就传来这些,你最好有些眼色。对了,管好儿子,春花楼那种地方不是他该去的。”
说到春花楼,赵云明顿时想到了某事。此时夫人躺在身前,虽说不上娇嫩可人,但风韵犹存却不在话下,想入非非之念涌上心头。
县令夫人不知是被勾起了想法,还是早有此意,倒也放纵赵云明那只温热的手掌袭来。
……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正在县令夫妇两人酣战之时,一声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
赵云明急忙整理衣装骂道:“他娘的,大半夜的又有什么事。这平安县怎么老是让人不平安,就不能让老子舒坦舒坦的。”
一旁的县令夫人也一脸怒意,但终究还是大户人家出身,虽说脾气暴躁,却也并非蛮不讲理,她无奈笑了笑道:“怕是又有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赵云明不耐烦的向着前院跑去:“无非就是一些打架斗殴,儿子不孝,贼人盗窃之事。”
来人正是崔先生,他一脸慌张迎上赵云明,沉声道:“大人还记得那姓赵的婆娘?”
话语一落,赵云明脸色大变,他慌忙后头扫了一眼后院,见夫人并未跟来,这才小声道:“不是给你说了,府衙内不要提起她。”
崔先生哭丧着脸道无奈道:“我也不想提,只是刚才有人来报案,说他丈夫死在了家中。”
“死了?”赵云明脸色瞬间煞白,他眼神忽然一阵迷离,整个人仿佛若摧拉枯朽一般将要倒下:“那天带去的捕快人呢?快让他们都过来。”
崔先生苦涩一笑:“刚才问过那些捕快,他们都很确定,下手的力道绝对无大碍,更不会死人。对了,宋小仙已经去了她家,说要检验尸体。”
“他娘的,老子**不成,反惹一身骚。”赵云明狠狠的叹息一声,大声道:“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