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获首级,以来积累战功。”
宋小仙重复这句话,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的仵将军,他轻轻一笑,看来自己所怀疑的并没有错,如今所需要的就是在耐心的等下去,对方终究会露出破绽。
帐幔被夹着没有合上,宋小仙微有欣喜,心道宁十七如此之快就探查到了消息,正欲喊出,却不料听到一阵沉重而又熟悉的声音。
“宋大人这般深夜,竟然还没有入睡。”
说话的人正是徐千之,他缓缓点燃火烛,露出他那张看起来并不算和蔼的脸。他将紧握剑的那只手送开,向着宋小仙一抱拳,微笑道:“之前见你的帐幔没有合上,我便唐突进来,却不料你没在……。”
他看起来倒是挺恭敬,然而他依旧是坐着,并没有起身相迎,显然骨子里依旧是不屑。
对于这些,宋小仙也不大在意,倒是他刚刚离开手的那柄剑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微一侧目,宋小仙随意道:“无妨,军帐之中实在沉闷,所以刚才出去走了走。”
徐千之也无心在问下去,而是叹息道:“李晋中大人那边传来信,说烈山国答应撤军三十里。……看来这边境的形势逐渐缓和了一些。”
宋小仙一怔,显然李晋中给他的消息里,并没有说明自己要当人质的情形,看来就算是李晋中,也对于千嶂里这边有一定的防备。
“有一句话,我需要和将军说明。”宋小仙目光沉重,他向着徐千之一抱拳,道:“如今看来,杀死烈山国两名客商的凶手,应该就是我大宋之人。”
徐千之愕然,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他好奇道:“这样说可有证据,你应该知道能在大宋地界上出现的人,不仅仅只有宋人。”
宋小仙点头,他知道徐千之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也有可能是其他客商因为某些原因,比如发生口角或者其他特殊情况,都会引起争斗致死。
徐千之又道:“何况你也说了,那陈七是被老虎咬死的,而李二则是被人一刀斩断脖子而死,前者根本与人无关,后者……军中没有几人能办到。”
宋小仙似笑非笑道:“我哪里说是被老虎咬死,是被一刀斩断脖子死的?我只是说,陈七被老虎咬过,李二被斩断了脖子,但这却不是死因。”
徐千之脸色微有变色,即便是微弱的烛火,却依旧能看清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既然宋大人这样说了,那可有什么线索,那两人是何人所杀?”
宋小仙本想说,暂时还没有线索,但转念一想,何不敲山震虎,于是故作低声道:“根据验尸情形来看,杀害这两人的凶手定然是出自军营。”
“哦?”徐千之侧目,他猛地站起身来望着宋小仙惊声道:“你可有证据?你知道这件事不可有半点疏忽,这关系到两国的和平安定问题。”
宋小仙当然知道,若是这件事出现半点差错,那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而到时候不仅李晋中以及那位金童谢凡要死在烈山国,自己也难逃一死。
他淡笑一声,缓缓坐下,接着道:“他们两人都是被人用剑刺死,这种剑虽然在其他地方长见,但在这人迹罕至的千嶂里一带很少见。”
“你是说……千嶂里这一代只有军营里有剑,而且允许佩剑的也只有将军。千嶂里加上我,佩剑的不足十人。你说凶手是……是出自这几人之中?”
徐千之的声音逐渐平和,好像这件事说来极为平常一般,然而他越是这般平静,就越说明有问题。
宋小仙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道:“不过……不过大宋也有不少江湖高手,这些人当然也有用剑的好手。纵横千里,只为杀人之事比比皆是,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军营之中的人所做。”
徐千之一怔,好奇道:“那你刚才说,定然是出自军营,现在……。”
宋小仙摆手,示意徐千之继续听下去,他道:“李二的脑袋被割了下来,这一行为乃是凶手最大的破绽。杀完人之后,又将脑袋割下,这乃是边军的习惯,因为斩获首级乃是积累战功的方法。”
徐千之又坐了下去,他凝望着宋小仙,眸子里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却不知道他是因为宋小仙道出凶手在军营,而怕引起两国战事,所以才生了恨意,还是因为宋小仙的言语与他有关。
总之宋小仙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知道徐千之不会杀了自己,所以他又继续道:“李晋中大人的确与我有些交情,但仅此而已。……他也算是大宋忠良,还希望徐将军重新审视这案子。”
徐千之没有回答宋小仙的话,又起身向着军帐外走去。
宋小仙忽然起身,大声道:“有个人不知道徐将军是否认识,兵部的潜行者陈七。”
徐千之身子一震,他没有回头,但却停下了脚步,他沉默许久,才沉声道:“不认识。”
话语一落,徐千之便快速离去。
宋小仙看着这一幕,今夜的一切都那么的奇怪。从苏小婉到仵将军,在到这位徐千之,无一表露出一种紧张的感觉。这案子虽然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但他相信天明之后一定会有头绪。
……
相隔不远的主帅军帐之外,层层军士连班护卫,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极难靠近军帐半步,然而就是一个比苍蝇要大数万倍的黑影出现在军帐前。
那黑影贴在军帐之上,好像能融入这漆黑的军帐之中一般。
而军帐之内,徐千之踱步不断。他面色有些苍白,但语气却依旧沉稳。
“却是没想到,那宋小仙有如此能耐。烈山国那边退兵看来也是他的主意,这般看来,我们不能在等了。”
说话的对象是田参军,他微胖的身子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酒桶一般。此时他轻轻擦拭佩剑,沉声道:“仵将军终究是个祸患,他应该给宋小仙说了什么。”
徐千之忽然面露讥讽之色,冷笑道:“当初若不是你贪功,而斩了头颅,这件事也不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