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而过,青阳县顿时凉爽了许多。
宋小仙一面不断夸赞一场秋雨一场凉,来表明对于这场秋雨结束酷暑的赞美,一面却还要不断的痛骂这雨为何会下个不停。
“你说那尸体真的是干货商人牛顺?”
宋小仙一边啃着凉饼,一边看着桌上的卷宗,紧紧皱起眉头道:“若是这般来说,那牛兴的可疑就大了,去牛顺家看看。”
牛顺家也在城南,而且就在余家酒馆旁边。闻这那酒香,宋小仙顿时停步不前,他神秘一笑,道:“昨夜没有喝的尽兴,不如现在去?”
喝酒这种事,宋小仙也是来到这个世界才养成的。甚至可以说是春花楼一夜之后,便对于酒开始恋恋不舍,加之身旁又有一个嗜酒如命的人,自然成为酒鬼。
宁十七对于酒自然不在话下,此时被宋小仙提起,心中酒瘾也蠢蠢欲动,不由转身已然走进酒馆。
宋小仙简单吩咐紫诺要去做一些事,然后便也紧随宁十七身后。酒馆之中人依旧还是那么些个,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所有的座位也都坐满。
“小二,上酒。”
宋小仙二人坐在靠窗位置那仅有的座位,悠然的开始喝起了这老酒。然而终究是出来办案,宋小仙也没有闲着。除却喝酒,他还在不断听着周围人的言语。
酒馆之中多家长里短,一些在公堂之中无法问出的案情,却在酒馆之中侧一侧耳,或许就能对案情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此时围坐在一张桌前的几位青阳县的客商正在闲言碎语,所言不乏一些生意上的事,南城谁家布匹跌了价格,北城药铺新来了位医术高明的坐堂先生。
忽然,一个衣着干净的中年人,低声道:“听说呀,那牛兴前几日竟然将赌场的钱还清了,那可是足足一百两银子,你们说他从哪来的。”
听得此人说起此事,顿时又引来几个感兴趣的人围观。其中一名若文人一般的青年,不慌不忙的摇着折扇道:“牛兴现在可是有钱多了,前些日子还有人见他去庙里上香供奉,说是为出门在外的哥哥求平安。”
“哼,求平安。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怕老天爷惩罚吧。”一旁来回添酒的小儿忽然站在众人身后,冷冷的道:“昨日不就听说牛顺死了……。”
“什么?”忽然一阵低沉的呵斥声,将小二的话打断,那人只道:“好好添你的酒,传的什么闲话,快去干活。”
原来呵斥的正是这酒馆的老板,秦二爷。
秦二爷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会出来在酒馆中,今日若不是听到小二传些闲言碎语,也不会出来呵斥。
顺着众人目光望去,那秦二爷身着深色锦袍正站在柜台边上。他相貌虽说一般,但人却十分精神,一眼望去英气十足。
小二被这般一通训斥,顿时委屈不得,小声道:“我说的乃是实情,老爷您忘了数月前,牛兴在酒馆中所说的话?”
“混账。”秦二爷一撩衣袖,冷声道:“快去添酒,此事莫要再提起。”
此事小二方才知晓,秦二爷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也不再多话,赶忙掂起酒壶,快速想着内堂跑去,神色之中露出几点委屈之意。
“牛兴。”
宋小仙默默念叨起着名字,眼神之中似乎透漏出许多疑问,却又不得而解,于是眉头也紧接着皱了起来。
并没有过太久,紫诺便从牛顺家回来。她神秘的一笑,小声道:“牛顺家正在进行丧礼,那牛顺的媳妇翠娘哭的和泪人一般,倒是牛顺的弟弟竟然在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宋小仙险些没有将口中刚刚咽下的酒吐了出来,苦笑道:“毕竟是亲哥哥丧命,还有心思喝酒吃肉?”
紫诺收起笑容,接着道:“我见那牛兴可疑,便借着祭拜的机会,溜进了他的房间查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在宋小仙二人注视之下,紫诺从袖中取出一只草鞋,那草鞋早就破烂不堪,上面还沾满了泥污,总之是不能再用了。
“这是牛兴的草鞋,上面的泥……。这气味,似乎和城南枯井旁的气味相似。”
宋小仙望着那草鞋,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手足相残这种事,……不,不可能。”
紫诺不去理会宋小仙的自言自语,只道:“这草鞋上的泥,应该是城南枯井旁的泥无误。而且根据这些泥污,可以判断这泥粘在鞋上大概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一个月前?”宁十七陷入沉思:“我们来青阳县这一个多月都没有下雨,怎么会有泥污?”
紫诺淡淡一笑,道:“谁说没有下雨,你可还记得石头村雷击一案?”
“不可能。”宋小仙猛的站起身来,他望着不远处正在办丧事的牛顺家,沉声道:“牛兴怎么可能去杀他的亲哥哥,据说那牛兴到现在吃的住的也都是牛顺的,他怎么会……。”
紫诺无奈的摇头苦笑,接着又道:“对了,昨日认领尸体之时。那翠娘的举动,也让人不可思议。尸体早就腐烂无法辨认还被白绢盖着,她竟然两丈之外就开始痛哭起来。”
宋小仙稍稍平复心中疑惑,这才坐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一个丈夫外出几月未归,他的妻子竟然不去报官,这妻子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这妻子本就不愿丈夫回来。”宁十七将酒一饮而尽,冷声道:“这般说来,这翠娘也有杀人嫌疑。”
宋小仙摇了摇头,道:“死者是被一柄尖刀刺死,且生前有过搏斗的迹象,以翠娘的身体,怕是完成不了这个使命呀。”
话语一落,他丢下酒杯以及银子,背着手踏步走出酒馆。
紫诺叹息一声,道:“看来哥哥是生气了。”
宁十七面露疑惑之色,好奇的问道:“我看先生挺好的呀,怎会生气?”
紫诺苦笑道:“哥哥素来对于,兄弟相残,亲人相残,以及夫妻相残之事多为不喜,所以通常遇到这样的案子,情绪一般都不好。”
“这样。”宁十七脸色忽然也阴沉起来,他缓缓起身,向着远去的宋小仙望去,无奈道:“十只兔子,本也是兄弟,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