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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其一其二其三的推论

低矮围墙前长满了这种型似阿魏,实则断肠草的杂草,宋小仙越看心中越是难以名状:“难道又是一起勿食断肠草的命案?”

他几步走到那砂锅之前,见其内还剩下些汤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十分小心的将汤药洒在地上仔细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捏起几片叶子交给紫诺,这才冲着赵月娥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叹,让赵月娥有些不知所措,但见对方并无恶意,也不在去问。

“死者身上多处瘀伤,看来生前被人殴打过,赵大人你怎么看。”

根据赵月娥的眼神,宋小仙便可判断这李愣子身上的伤,必然与赵云明有关。对于这样欺压百姓的官员,宋小仙自然是深恶痛绝。

“剩下的我也不想说什么,死者安葬,李夫人今后的生活,都需要银子,大人作为一方父母……。”

一旁的崔先生知晓事情原委,且更加清楚宋小仙验尸审案的本事。此时听他这明显要钱的姿势,也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站在一旁愣着。

赵云明冷冷一笑,沉声道:“对于李家铺子死了丈夫,我县衙深表同情,特给予三百两银子丧葬费,你看如何?”

三百两银子,相当于现在三十多万了,听来就算是宋小仙也觉得有些激动。毕竟李愣子的死其实与县衙没有关系,那些伤根本不致死。

虽说是这样,宋小仙还是有些不甘心,心中暗骂道:“他娘的,这三百两银子也是民脂民膏,倒是便宜了你。”

他并没有说出这句话,毕竟现在自己需要靠县衙吃饭,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是他的风格。他将目光移到赵月娥身上,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你随我来。”

赵月娥到现在还不清楚丈夫的死因,但见县令大人要给钱,心中也清楚几分原委。只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哪能任凭丈夫这般被人打死,凶手还能逍遥法外,心中着实不甘。

虽说有这些想法,但是她依旧很平静,她很清楚这县令赵云明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自己现在闹起来怕是自身性命都难保。

只是对于这验尸的仵作,他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她冷冷道:“你无非就是来当说客的,既然我丈夫的死与县衙有关,那么这笔帐我会记住。”

这句话只有宋小仙听见,也是赵月娥说给宋小仙听的。

宋小仙只是淡淡一笑,道:“一来,你丈夫的死,的确不是县衙殴打致死。再说,我也没有包庇他什么。”

“可是。”赵月娥怒目望向宋小仙,忽然他发现对方的目光尽然如此纯净,哪里像是自己心中小人的做派,到嘴边的话又被她深深的咽了去。

宋小仙神色如常,说道:“你丈夫死于中毒,正是你这院子里长的断肠草所致,许是你熬药之时,这叶子被风吹入砂锅之中,故而你丈夫喝了这药汤,中毒而死。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你自己用银针刺入他的喉咙便可知晓。”

赵月娥没有回答宋小仙的话,但从表情来看,便是默认了。

她心中也暗暗估量着,既然对方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在去怀疑什么,而且照此情形看来,宋小仙似乎还在帮着自己,那便更加没必要在去说些什么。

此时尘埃落定,宋小仙回头向赵云明施了一礼:“既然此案已经结束,那么我等就不在打扰,在下先告辞。”

崔先生一怔,好奇的询问道:“等等,你还未将这案情推理一遍,也未说明李愣子是如何死的。”

听得崔先生的问话,赵云明脸色忽然冷了下来,他瞪了崔先生一眼,冷声道:“这些与你有何关系,既然小仙没说,那便回衙门在说。”

宋小仙心中暗道:“崔先生呀崔先生,平日里看你倒是挺聪明的,今日怎就如此愚钝。若是这验尸结果,真与赵大人有关,现在能说吗?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权当狗咬狗了。”

见这二人皆都禁皱的眉头,宋小仙心中一阵窃喜,这样的狗官就不能让他安生。明面上看来,这赵云明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但宋小仙自己很清楚,自己那是有利用价值。

想到已经被赵云明呈入刑部的验尸格目,自己心中就很是气愤,竟然拿着自己的东西去邀功领赏,还大言不惭的说是给国家做贡献。

气愤归气愤,宋小仙也渐渐想开。

改进的验尸格目出自《洗冤集录》的副页,许是编篡那本奇书的人加进去的,对于验尸来说,十分有使用价值。宋小仙前世学的法医,所以对于验尸格目并不陌生。

验尸格目是由南宋提刑郑兴裔所创。

因为当时验尸官多忽视检验法令,遇到要验尸的情况,多不肯亲临现场,或者假称尸体损坏无法检验,手下之人可以随意作弊,导致冤狱四起。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发生,便制定了这验尸格目。

格目分初、复验尸格目两种,由刑部镂板颁发给其下的提刑司,在发给所属州县,每次检验,必须要定字号,用三份格目,一份上交所属州县,一份给被害家人,一份交与提刑司。

宋小仙的验尸格目暂时还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因为毕竟不是官府部门认可,也只能自己用来验尸审案。但现在被赵云明交与刑部,那么看来很快就能施行,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其实宋小仙之所以愿意将这验尸格目交给赵云明也是这个道理,以他自己如今的地位,根本无法将这东西发扬光大,倒不如借助他人之手。

回到住处已经入了深夜,宋小仙并未着急去睡,而是安逸的躺在小院子里摇晃着宽大的蒲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是前尘旧梦,或是今生之事,总之很平静。

这是一间还算不错的小院,青砖绿瓦繁花似锦,还有青石板铺地,假山林立,倒也似一座小别墅的样子。对于这房子宋小仙很满意,想到前世的房价,至少也要几百万上下。

只是自己却是以五十两的价格买下。

想起那日紫诺的表现,宋小仙到现在还忍不住夸赞她几句。这栋坐落在平安县西城的高级住宅区的小院子,房主原本标价一百两银子,但是硬是被紫诺还价到五十两。

这五十两银子,其中有一半是县衙出资,剩下的银子是宋小仙先从衙门帐房借来的。

想想来这个世界的这几个月,宋小仙百感交集,自己从一名一无是处的大学生,成为衙门里的一名仵作,还破获了几起案子,这其中之事说来也耐人寻味。

其实现在想想,手中残缺的《洗冤集录》也不在有什么疑虑,毕竟那位领导乃是学校重要的人物,所要之物岂能平凡。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宋小仙挥了挥蒲扇,怡然自得的笑了笑。

在一旁打水准备洗漱的紫诺看了看宋小仙,秀美微微一皱,问道:“哥哥这是何意,难道今天案子有什么问题?”

宋小仙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喊了出来,不由哑然失笑道:“案子倒是没问题,只是人有问题。”

“哪个人有问题?”紫诺更加好奇,便追问道:“莫非是赵大人?我看他今天就不正常。”

宋小仙嘿嘿一笑,讥笑道:“一个贪污腐败的官员,强抢民妇不成,反而将人家丈夫殴打一顿,民妇为了给丈夫熬药,却掉进了断肠草,官员不知情却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便给了民妇三百银的补偿。”

“这便是案情?”

紫诺暗暗会意的点了点头头:“怪不得赵大人刚来之时赵月娥那种表情,后来得知哥哥你是官府中人,对你也大变脸色,看来问题出在这。”

宋小仙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其实我现在更加感兴趣的是,咱俩回来时在春花楼前见到的那个黑袍大叔。”

“那个穿着一身黑破,你说像犀利哥的那个?还有哥哥,这犀利哥又是何许人也,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紫诺睁大着眼睛,期待着宋小仙的解释。

宋小仙眉头微皱,这倒是不好解释:“犀利哥呀,乃是我大宋三大名人之一。”

“三大名人?”紫诺更加疑惑,小脑袋摇来晃去,怎么也不知道这三大名人又来自何处。

宋小仙挥了挥手,含笑道:“以后见到了我在给你解释,先说我为何对此人感兴趣。”

“其一,此人身上的衣服虽说旧,但是却不破,那种质地我在街市上没有见过。其二,他身后的棍子有问题,但是是什么问题我不清楚,有一股血腥味。其三,他身上有杀意。”

紫诺怔了怔,小声道:“我听闻大宋兵部每年都会培养一批人,这些人一般都会送入敌国去做一些刺杀任务。这些人……。”

没等紫诺说完,宋小仙便捂住了她的嘴。

小院早就关闭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那人似乎在注视着院子内的两人,少顷之后缓缓走了进来。

“其一,你知道什么也不要说。其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其三,你很有趣。”

黑衣人只说了这句话,然后坐在了宋小仙一旁的方凳上,顿时一股强大而又恐怖的气息铺面而来。仿若一尊隐藏在黑夜里的利箭,一旦发出,便有死亡。

(早上那一章只有两千多字,那是因为下午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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