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城中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城外行进着,夹道两旁人山人海,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无一不面带期盼,无一不面带敬畏。
他们都盼望着能够看见自己的君主,那个将苍禹治理的盛世繁华的君主,百姓们衣食富足亦是这圣主所为,夹道两旁欢呼着欢呼着,他们真心的爱戴着这位皇帝陛下,皇帝的圣驾所到之处百姓们如同退下的潮水一般,跪伏于地表明自己的臣服之意。
在圣驾经过之后,有人在交谈着,“听说了吗?这次围猎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圣驾亲自出行围猎了,听说皇帝陛下圣体违和,也许明年就没有办法机会看见这样盛大的场面了”。
人群中便有老妇抹起泪来道:“如若可以,老妪我愿为陛下去病去痛呀”众人听了无不落泪。
就这样这只被百姓祝福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进着,出了城门向草原行进去了。
怜曦这时候掀开车帘向车外看去,正看见一匹通体黝黑骏马向这边驶来,正在马背上端坐着一名男子长身玉立,一身深黑色锦缎骑装,甚是威武的很,脚下的皮靴亦是在光线在发着皮革的光,衣服上面用金线绣着万福纹在阳光下时隐时现,发髻绾起用一颗闪耀的黑玉束起看起来十分精神矍铄,配上一张俊脸,所到之处不少小姐掀起车帘像他暗送秋波,可他都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怜曦看了一眼这人这不是锐王北冥昊璨又是谁,这人烧成了灰她能认识他的骨头,就是化作一滩脓血与猪狗之血混合她也能分出,因为他的心是黑的血自然也是黑的。
眼看着那英武的身影就要到近前,怜曦适时的放下车帘,谁知这一骑少年竟然停在车外不肯前行了,怜曦心中厌恶至极,可是仿佛胸腔中掀起巨浪,只要一张口便会吐出,看着车帘上影印出来的俊朗轮廓,怜曦几欲干呕出来,这个人真是见之生恶呀,怜曦恨不得寝其皮唌其肉饮其血也难小心头之恨。
谁知窗外之人竟然开口说起话来道:“七小姐怎么如此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本王不记得曾经的罪过小姐呀”话说完良久亦没有得到车内之人的回音,仿佛是在自己自言自语一般的无趣了,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说起来这个事情,就连锐王北冥昊璨自己也是十分的奇怪,他自小便知道自己与其他皇子不同,没有强大的母族更没有皇帝的宠爱,就连宫中的小太监也能随意践踏自己。
但是他就是不服输,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的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所以近几年也渐渐的开始有官宦之家向他投来橄榄枝,都想与他结亲,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从刚开始只愿将庶女嫁过来,直至现在求着他收下自己的嫡女,到现在甚至有显赫之家愿意将嫡女嫁与他为妃,可是他虽然表面上十分开心自豪内心中却是在等待着什么,没错就是那一抹精巧的身影。
初见时一身高枝玉兰长裙看起来洁白如雪,让人不忍碰触更加不敢亵渎,再见时她盛宴之上一手好琴震撼人心,一手好书法让人心魂巨震,一曲舞蹈让人魂牵梦绕至今,再是那一通慷慨陈词,激荡的不只是在场所有武官们的心,更是让自己深深的着迷,因为她那次的精彩表演,不止让皇上记住了她,也包括许多大户人家的子弟,弃文从戎的更是不胜枚举,然而其中最是震动心灵的便是他北冥昊璨了。
之后的数月里,他都会在梦中见到那张脸,可是之后的几次擦肩而过包括城外寒山寺的偶遇,不这是自欺欺人的说法,因为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刻意安排的。
他命自己的暗卫紧紧盯着廖府,看着廖家七小姐的一举一动,可是数次都被人破坏,虽不知道是谁有意为之,但是当他知道她要去寒山寺之时,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物赶去寒山寺一见,因为这个原因他错过了好多事情,这些都是以后自己称王的有利条件,但是他不后悔他就这样去了,因为去了,他放弃了可能将御灵十九骑收入麾下的机会,后来再去那传说御灵十九骑出现的地方却什么也发现不了了。
但是他不后悔只要能看她一眼,可是当他看见她与靖王北冥昊煜走得那样近的时候,他的心如同猫挠一般,他好恨,凭什么,凭什么北冥昊煜有强大的母族,凭什么他北冥昊煜有皇帝的宠爱,更让他不平的是凭什么他可以与她这般亲近,而自己却永远被怜曦拒于千里之外,所以他决定了他要北冥昊煜得到惩罚。
想到这北冥昊璨振作了精神,他相信自己,相信在兄弟中只有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够登上皇位,他们有的他没有,但是他有的是他们用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没错江山美人都是他北冥昊璨的。
北冥昊璨想到这只是道:“一路上车马颠簸,七小姐要保重才是”说完就策马远去了。
听着他的声音,他的话语,怜曦不自觉得整个人抖作一团,吓得璎珞铮儿二人马上上前来扶,可是当她们将抖做一团的小姐抱在怀中仔细看时,发现小姐已经满面是泪了,她们都愣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
怜曦只觉得胸前中好似有什么就要炸开,她能够闻到胸腔中血液烧灼血管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的痛,当她从车帘中闻到窗外那人身上的味道时,她便颤栗起来了,怎么可能忘掉?十数年呀,十数年的相爱相杀,怎么能够这样快速的没有感觉?曾经在十数年里她像个哈巴狗一样等待着他的垂爱,他的关怀,曾经哪怕是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温柔的话语她也会沦陷,愿意为他去死。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她掏出心肺去对待的男人,抛弃了她,杀死了她,残害了她,可是她那时候还不恨直至他将自己的儿子挑于枪头,说她不守妇道儿子不是他的时候,孩子那样像他,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他竟说不是他的孩子?后来竟然将自己交给嫡姐处置,直到嫡姐将自己交给猥琐的狱卒随意践踏,她的心真的碎了。
她的心即使是钢铁铸造的也会碎的,怜曦平静了很久,直到到了驿站马车停在,她才发现指甲已经嵌入手掌之中顺着掌纹一滴滴的滴出血来,她看着满是血迹的双手,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不会再为他掉一滴泪水,如辱此誓便不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