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文比风波过去,吕学正继续授课。
于是众童生从传讯珠内得到信息:“虽然你们在我仁意意场修行,自身真意会逐渐变得接近仁类真意,参悟仁类真文的效率也会越来越高,但这并不意味着,另类真文就不可以高效参悟了。”
“因为你们中秀才后,郡文院会将仁类真文再一次细分,得到诸多小类真文,而你们自身真意也会随着改变,变得越来越细致、纯粹,并在中举人后到达一种极致。”
“到那时,你们就可以高效的参悟诸多小类真文,从而将仁类真文完全参悟透彻,得到最‘纯粹’的仁之真意,若还能再进一步,中得进士,那更可以高效的参悟儒家‘仁义礼智信’五大类真文,融合整个儒家所有真意。”
听到这里,苏林忽然若有所思:“原来这些大小真文的分类,是根据真意融合的难度划分?”
“传闻意念大陆之初,是真人传下无数真文,那些真文若也凭此划分,是不是就划分出了各家学派真文?然后学派凭此,又划分出了各个大小真文分类?”苏林突发奇想。
接着,他又记起吕意说过,儒家真意和兵家、道家真意几乎是不可能融合,顿时猜测着:“所以各家学派的纯粹真意,融合要求最高,几乎是不可能……然后是儒家的五个大类,融合要求低些,但也要进士才行……诸多小类要求最低,举人即可……”
“看来,各家学派的本质区别,就在于此,”苏林隐隐生出一股明悟:“学派之争,就在于各家真文之中,真意相互冲突,轻易不能融合……相反,真意进阶到达极高的地步,怕是也有可能融合百家真意?”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思绪飘飞之时,忽然又接收到一个消息:“……现在,就请班上经义第一的陈巧,为大家讲解一下经义的诀窍!”
“陈巧?经义第一?”苏林一怔,抬头看过去,就发现一个女童生站了起来。
接着,他就发现陈巧是班上除了吕意以外,唯一的一个女童生,而且两人五官都很端正,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头发。
吕意是短发加冠,有点类似于女冠子,而陈巧一绺黑发扎起,有弧度的悬在脑后,却是更添一份少女风情,而且这时看见苏林注视过来,居然还微微笑了一下。
“咦,她在对你笑啊!”吕意在一旁忽然乐了:“这小姑娘不是看上你了吧?”
“说什么呢,”苏林摇摇头:“我根本不认识她。”
“她是县里第二大族,陈族的小女儿,今年也是十六,不但童子试经义得了乙上,同时还是咱们班真意修为第一,”吕意介绍一番,打趣道:“怎么样,人家小姑娘这么优秀,你心不心动?”
“你……”苏林古怪的看着吕意,撇开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是你知道的太少了,”吕意忍不住翻个白眼:“班上就这么二十个人,随便聊聊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你整天发呆,胡思乱想些什么。”
“呃,算了,咱们还是听她说吧。”苏林看向陈巧。
“……这次童子试经义,要求是作一篇关于君子的文章,而我的见解,是君子如兰,君子不因外界而改变,不因无人欣赏而动摇,正如兰花生长在幽静的山谷之中,即便无人欣赏,仍然芳香四溢。”陈巧侃侃而谈,语气挥洒自如,全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就仿佛一位如兰之君子,正在与众人交流学问。
“到底是大族出身,不像我,刚才差点都结巴了……”苏林看着陈巧,发觉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比自己大气得多,心中羡慕,忍不住脑海就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过了会,苏林又觉得自己是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不行,她显然经历过不少类似阵仗,气质已经养成,而我缺了锻炼,一时半会是学不来了。”苏林明白了关键,在于自己缺乏这类经历,就像树木没有养分,无法凭空长成。
不过苏林也不在意,他现在成就真意,实力归于自身,自信本质不比任何人差,同样是可以发芽的种子,无非是结的果不一样罢了。
于是收起思绪,继续听下去:“……而见解的重点,我认为是立意要足够新颖,若是太过老套,难免限制会发挥,但是立意也不能空洞,必须言之有物,需要列举大量经典,印证自己的观点。”
“原来如此,我的见解,就是深度不够,力度也不够,”苏林拿自己写的君子如玉,与她写的君子如兰去比较,不由暗暗点头:“我的立意还要胜过她一筹,就是缺乏了列举印证,深度不够,没能全面阐述这句话。”
而陈巧又接着道:“所以经义的诀窍,对我来说就是大量阅读,多多阅览名篇。”
“这在平时,或许看不到明显的效果,但是在立意之时,它们就能像种子般破土而出,激发出灵感,而在列举之时,又可以作为印证,加深我们见解的深度。”
“大量阅读?那可要注意那些梦中真文,不然万一流露出来几句,怕是为祸不浅……”苏林想着,心中警觉起来:“还有那些真形,也要尽快找个理由遮盖,不然练成之后,也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妥。”
而陈巧说到这里,经义其实就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破题诗词真文,看重的是各人真意修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
然而她却并没有坐下,反而忽然说道:“经义的见解,我或许还算可以,但是经义的破题,我却不如苏林,就不能再献丑了。”
原来真文文集之中,只有破题真文,没有记录童生们的见解,所以她并不知道苏林的经义水平。
故而这时,陈巧朝苏林笑了笑,就接着说道:“我看过你的破题真文,一言而成,实在少见,虽然只是灰阶真文,但其中却是蕴意深深……玉不琢,不成器,能不能请你说说,当时是如何作出这句真文的?”
“这……”苏林闻言,顿时苦了脸,暗叫倒霉:“这真是无妄之灾了!”
可他虽然有心不理会,但是看着边上吕意的期待目光,以及周围众童生略带怀疑的眼神,他也知道这下躲不过去了。
无奈的站了起来,他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因为我以前的生活,比较贫困,不过我好歹读了些书,所以没有怨天尤人,只当这种生活是对自己的一种雕琢,加上我的见解,立意又是以君子如玉……”
“哦?君子如玉?”听到这里,陈巧眼前一亮:“这和我的君子如兰虽然相似,但是我比的是活物,有相同之处可取,而你比的却是死物,这困难何止十倍?”
“请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自己所做的见解?”陈巧期待道:“能否回忆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呃……这……”听了这话,苏林彻底不会了。
不单是他,连吕学正听了这话,也是一脸古怪,毕竟苏林的见解,他是看过的,那简直不能再糟……
“这个……恐怕……”苏林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
而就在此时,忽然间一阵大笑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巧,你太天真了!你居然相信他有那种本事?”
苏林听着一惊,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原本双目无神,愣愣靠在椅子上的柳亨,这时居然站了起来,而且脸上荣光满面,正大笑不止。
接着他笑声一收,又一指苏林,狞笑道:“这人就是个奴才,哪会作什么经义?你们忘了?他的经义是丙下!”
“阅卷时,方院君看见他的见解,脖子都差点摇歪了!这家伙能中童生,完全是靠运气,他就是一个碰运气作出一言真文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