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华贵的白老太太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眶里的泪水朦胧了视线,微微的张开双臂,惊疑的喊道:“白梅?!”
白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受到欺负的小女孩,忽的扑进母亲怀里,呜呜咽咽的埋头痛哭。
白老太太也哭了起来,时隔三年,白老太太跟白梅第一次相逢。
曾几何时,白梅还是滴血白梅的时候,就时常偷偷的飘到白家大院,远远的凝望着自己的母亲。
曾几何时,早已死去的白梅想到过各种各样的母女重逢,然而,今天的突然相逢却让她措手不及。
没有人去打扰这对母女的重逢,大家都静静的站在一边。
终于,这对母女哭罢多时,擦了擦眼泪,开始想要交谈些什么。
白老太太道:“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可知道做娘的有多想念你吗?三年来,你连一封书信都没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前前后后不知道让多少人去打听你的消息,全都告诉我说找不到你。你告诉娘,这三年里你都在做些什么,怎么突然就回到家里来了,还躲在这个房间里面?”
白梅回头看了看苏飞,见苏飞微微点头,这才下定决心道:“女儿,女儿回不来了。女儿……”
白梅的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白老太太宽慰白梅道:“你别着急,慢慢说给娘听。好好说,不哭,不哭。”
白老太太劝着白梅不要哭,自己的眼泪却啪嗒啪嗒的重重落下,她最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装在心里,从来不跟自己哭鼻子。如今不光哭了出来,而且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白梅缓缓说道:“娘,你别害怕,女儿现在,女儿现在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白老太太的脑袋嗡的一下如遭雷击,勉强振作着精神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娘,娘给你做主。就是娘给你做不了主,娘在上海那边儿的弟弟,你的舅舅,他也能给你做主。”
白梅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河水,她忽的跪在地上,那动作虽然突然,却只是发出及其微弱的声音,有点儿轻飘飘的感觉。
白梅拉住白老太太的手,白老太太立刻感觉到一股冷冰冰的感觉,并听到白梅再一次说道:“娘,女儿真的死了,三年前就死了,现在的我变成了鬼,是一只邪灵。”
白老太太的手猛地一哆嗦,却随即紧紧抓住白梅冷冰冰的手,缓了一口气,这才没有晕过去,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一切莫非,莫非,都是真的?”
白老太太把询问的目光投给在场众人,只见苏飞和香儿都重重的点了点头,而白梅也流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老太太还不死心,又把询问并夹杂着一丝希望的目光投向阿兰。
阿兰一脸苦涩,虽然略略犹豫,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白老太太大喊一声“不!!”随即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阿兰眼疾手快,扶住了白老太太,对丫鬟喝道:“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将老太太扶到床上休息。”
那两个丫鬟早就被吓坏了,一直怯怯的往后面蜷缩,突然被阿兰这么一喝,齐刷刷的掉头就跑,却因为争抢着出门而撞个正着,跌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好在还有香儿,苏飞和略略实体化的白梅,一起动手将老太太抬到这房间的床上。
只见阿兰抓着白老太太的手腕号了号脉,这才松了口气道:“老太太只是伤心过度昏倒了,并无大碍,躺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
阿兰又看了看苏飞和白梅,然后对香儿狠狠的白了一眼。她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这丫头,她现在必须保证老太太的健康并问清楚白梅的事情。
那两个惊魂失措的丫鬟,此时早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并在白家大院里面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就那么发疯似的乱跑,一脸的惊恐凝而不散。
白桦跟老管家正在漫步聊天,见到这一幕,一眼认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就要拦住问话,而那两个丫鬟见到有人阻拦自己,也不看来人是谁,“啊——”的一声,仓皇躲开,继续发疯似的狂奔。
不远处一个扫地的家丁道:“老太太的丫鬟是从香儿小姐院子里面跑出来的,似乎发了疯,谁都不理,二愣子已经找你去了,没想到你跟大少爷在这里散步。”
老管家对那扫地的家丁道:“赶紧的,多叫几个人,把这两个丫头控制住了。”
老管家转身要跟白桦说话,却见白桦已经冲着香儿的院子跑去,于是也跟了过去。
白桦一进门就看到了白梅,虽然久别重逢,也感觉白梅身上的气息怪怪的,却还是先问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此时,老管家也冲进房间,在确定老太太没事以后,说道:“大少爷,大小姐,你们说话吧,老头子我去看看那两个丫头。这大院里面人多嘴杂,不能让丫头们乱嚼舌头。”
老管家说着转身离开,并轻轻的关上房门,出院子时,又关上了院门,并对一个干杂活的家丁道:“你小子给我站在这里盯着,大少爷跟老太太都在屋里面跟香儿小姐说话,没有主人家许可,谁都不许进入院子,有什么事情立刻喊人告诉我。”
白老太太缓缓醒来,抓住白梅冰冷的手,问起了白梅的遭遇。
原来,早在三年前,三十七岁的唐少龙偶然见到清纯可人的进步女学生白梅,立刻就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唐少龙请媒人去白家提亲,说要休了老婆和九个姨太太,娶白梅入门。
白老太太当时就拒绝了唐少龙的提亲,并将媒婆轰了出去。
白家跟唐家虽然都是古阳城三大家族之一,但是白家经营的是米面粮油,布料,日用品等正当生意,靠的是家族累世的沉淀;而唐家则是从唐少龙的父亲唐半山开始,才爆发起来的。
唐家并不经营什么正当生意,也没有祖宗遗留下来的许多土地,之所以能够发家,是因为盗墓起家,并在大清朝覆灭之际,他的大儿子唐大龙组建了地方军阀,并归顺吴佩孚的部下,这才有了滔天的权势,短短数年间成为古阳城三大家族之一。近些年,唐少龙更是在神秘人的辅助下,成为长生教的教主,在古阳城一带当上土皇帝。
那被白老太太轰出去的媒婆记恨上了白家,并在唐少龙那里使坏吹歪风,说白家如何如何的辱骂唐家,说了一大堆的龌龊话。
唐少龙大怒,他是一个被人逢迎惯了的人,立刻就使出坏主意,花钱让柳子庄上的土匪王麻子,将去北平上学路上的白梅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