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堪堪待死的滴血白梅,香儿心中对鬼怪的恐惧迅速消散,一种来自亲情的力量让她无法就此离去,在略略迟疑片刻后,毅然说道:“死就死了吧,再怎么说也是表姐妹,看她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妙。”
香儿怯怯的走回房间,发现那光秃秃的树枝真的不能动了,这才小心的捡起来。
就在此时,滴血白梅虚弱的声音在香儿心中响起:“香儿表妹,你别怕,我伤了元气,现在已经不能说话,只能用意识传音给你,我要陷入沉睡了,估计会很长时间,直到我恢复元气才能再次醒来,求你把我栽倒花盆中,让我晒晒月光,但是不能让阳光晒到,不然我会魂飞魄散……”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香儿突然很担心滴血白梅会就此死去,当即按照滴血白梅最后的话,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树枝的滴血白梅栽种在花盆之中,然后放在院中的花圃里面,看上去丝毫也不引人注意。
“新月只在上半夜才有,今晚的月亮已经落下去了,不知道还管不管用,算了,就把她先放在这里吧……我说昨天晚上见到她时怎么有些眼熟,原来她就是表姐啊,多年不见,都没有认出来,不过我怎么没有听说表姐死了呢?今天姑母不是还说表姐去北平读书了吗?嗯,待会问问兰姨,她或许知道吧。”
香儿自言自语,此时竟然只剩下好奇,全然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害怕……
且说那白桦,自从被白老太太关起来一回之后,就长了经验,这次急匆匆的要去东山,竟然想到翻墙出去。
文弱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逃出白家大院,并按照印象中的路线,趁着寥落的星光,走在古阳城的大街上。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个人影,那人影走路一顿一顿的,仿佛是个瘸子,而且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就像两块会发光的红宝石,在这星光之夜,显得极其诡异而恐怖。
白桦是个读书人,虽然有些守旧,却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认为“怪力乱神”都是故事编纂出来的东西,人们虽然常说“这个见过鬼,那个见过怪”,可是到头来一经查看,根本就是自己疑神疑鬼,并没有真正鬼神的踪影。
而且他今夜又刚刚被香儿装鬼吓了一回,更是不相信世间有鬼,他心中此时此刻满满的都是赶往东山寻找赵小雨,又胡思乱想的担心苏飞会欺负赵小雨,更没有心思去想那人为什么眼睛会发红光,只当是跟香儿那会发幽光的鬼脸面具一般,也是戴了某种道具,想要吓唬人而已。
可是,当走近了的时候,白桦发现迎面而来的那人好生奇怪,自己因为不想跟他撞个对面,这才一个劲的往路边上走,而那人却好,一直就没放弃过冲着自己走,似乎非要跟自己撞个头碰头才好。
白桦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对那人喊道:“前面的人看着点路,这里有人,黑灯瞎火的别撞上了。”
白桦不喊还好,那人只是冲着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来,他这么一喊,那人不光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加快脚步,就像一只欢蹦乱跳的兔子,向正在纳闷的白桦疯狂扑来。
白桦心中一惊,依然没有想到那人可能是个真鬼,而是想着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坏人,想要打劫自己,而白桦的想法还没有结束,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赫然是一个皮包骨头,面容扭曲而狰狞的僵尸,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是真的撞到鬼了,而且还是头碰头撞着对脸。
白桦本能的想要躲开,却没有想到脚下刚好有块石头,绊了个仰面朝天,竟然机缘巧合没有被僵尸抓到。
那僵尸发出嘶哑的怒吼,就像沉闷的野兽嚎叫,当即转身,再次扑向白桦。
白桦并没有习武之人灵动的身法,读书人的柔弱无力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眼睛一闭,心中依然挂念着赵小雨,虽然一万万个不甘心,却只是等着被僵尸咬死而已。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北面而来,快如闪电,翩若惊鸿,飞起一脚踹在僵尸头上,将僵尸踹飞,轰然撞在南面一家店铺的大门上面,发出“咣当”一声。
白桦被这声音惊动,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没死,又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黑衣人,正在狂打猛踹那僵尸,当即意识到那人救了自己,松了口气,就要爬起来,却突然看到这间店铺的二楼之上点亮了油灯,并有一个粗豪的男人在上面骂骂咧咧。
白桦略略一犹豫,就看到一个壮汉将一盆水泼了下来,妥妥的将他浇了个通透。
紧接着,那大汉怒冲冲的伸出头骂道:“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家店铺撞门,老子给你喝洗脚水算是便宜你了,信不信大耳刮子抽你!”
白桦一脸苦瓜相,讪讪的爬起来,看了看还在狂打猛踹僵尸的黑衣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可是由于他身上湿漉漉的,突然感觉背后冷嗖嗖的,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为后面有鬼怪使阴风吹他,吓得连忙回头望了望。
那后面本来就是黑洞洞的街道,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却更加疑神疑鬼,身体不知不觉的向前面跑了几步,当即又感觉身体前面冷嗖嗖的,又以为前面有鬼怪使阴风吹他,吓得站着不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可怜一个好端端聪明伶俐的读书人,竟然就这么变成了疑神疑鬼的胆小鬼。殊不知这作怪的正是那盆洗脚水,别说是他,任谁身上湿漉漉的,都是向那边儿走,那边儿就变得冷嗖嗖的。
且说那狂打猛踹僵尸的黑衣人并非别人,正是刚从北山下来的苏飞,路上恰好遇到白桦,这才救了这一夜倒霉至极的白桦。
而在此时此刻,那僵尸身上的骨头已经被苏飞打断了七七八八,虽然依然没有死掉,却再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