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大怒
沐执正就笑了起来说,“这就对了,这个最老实的我要,这个最不老实的我也要。就因为它最不要脸,才与我坐得近哩。在这人世界,不管海罗厦、遮摩罗,还是最负清名的海罗曼,只有不要脸,才办得成事的嘛。”
竟还给予赞许,那鬣兽还是不服。
这鬣兽就张大了眼装傻冲愣,且无辜说,“我真的忘了,我的记忆只有五秒钟的嘛。”
原来这鬼头叟与这沐诚哉都是天地间最为阴邪之人,天地所有之气一经他们之身就全变作了阴邪,饱暖滋淫,阴邪生魔,那些虫豸一定要借他们这一口阴邪之气,同呼吸一番,才能把它们身上的魔性给牵引出来,这才长成为兽,又壮大为煞。
石水园里也都看见了,鬼头叟笑说,“为什么说,天地造物,独秀于人,看看执正就知道了。你们原本生活在湿热险恶之地,聪明异常,但要成为再高一等生灵,还得跟人学一学。这个沐执正,我花了几十年功夫才找到的。”
安孪说,“这个人欲望无极限,很不好管的。”
鬼头叟说,“我又不要管他,还指望他欲求越大才越好哩。这欲望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的,你想,一个南部山乡目不识丁的农民儿子,曾经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是能够吃饱饭,不用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去上学。可现在,他的愿望是什么?是党首,是遮摩罗领袖。欲望也是逼出来的,总有人会不时刺激他一下,将他胃口拱托得越来越大的嘛。”
这时,那沐府密室门下,一张报纸从门缝里滑了进来,取报的鬣兽也钻了进来,将它平铺的身体弹起转几转,又变成一个三尺之躯,捧着报纸送到桌边,又依次经过几个鬣兽之手送到了沐执正面前。
沐执正一下就给那上头一副照片吸引了,那照片上是小维诺,天生高贵,簇拥在众人之中,那新闻标题就压在他胸前衣服上,说是,小维诺日前辞去维氏集团总裁,默认角逐下届大选。
这个小维诺是谁,是朋友是至交,是兄弟是哥们,至少嘴上是这么说的嘛,不是说要辅选自己的么,为何说这种话?言而无信,实在虚伪!
沐执正就恼了,正想要不要指着他脸大骂他一顿,耳内安次就替他说了,“妈囗的真不要脸,我要撕了他!”
撕是撕不得的,但光想想也是畅快无比。
沐执正又眼瞟着电视,群鬣毕竟未经培训,不能详解人类文明为何物,不知执正为何就瞪着那块黑东西瞧。
安次又从它窝里跑出来了,开了电视,找到一个新闻频道,音量都调好了,遥控器放在执正手边,这才又回窝里去。
群鬣看了不免又羡慕起安次的巢穴来,那才是顶上的座位呀,然而毕竟不易得的,却因此有了一个奋斗目标,一个人间美梦。
那新闻里有一个人正向另两个人询问,“说是党内正有意举荐沐诚哉为下任主席,且不日就要发声,是否可以认为,正因为此,维诺先生才刻意抢先放出话来,此前他不是一直是支持沐先生的么?”
那两个专家学者竟连连点头称是,又各展开讨论,一个说维诺此举志在必得,一个说沐执正于此关节眼出了问题,与他一向不太会做人是有关联的。
恰巧这个时候有电话来,他接了,说的也是这个事情,他口里只管嗯嗯说不着急,心头的火已三丈高了。把安次烧得滚烫滚烫的待不住,转移到耳朵里去了,伸个头出来趴在执正的肩头喘气。
那个评论员又说了,为国党内就一直就想着维诺来出任党首的,维诺家族一直有愿往政坛发展,这么多年的铺垫,已经赢得了好多好多中产阶层,又有好多项惠及低收入家庭的改革措施,较沐诚哉哩,实在拥有更大的群众基础。
简直放屁,不听也罢,执正就看不下去了,关掉了。
安次歇够了,又溜了回去,娇滴滴建言说,“老爷,我们要开一个紧急会议的呀!”
一会儿又窜到另一个耳朵里说,“老爷,你要管管的哦!一个党派落到一个家族手里,那不是要变成囗韩了么,那是退步。”
沐执正说,“我们遮摩罗有那么多党,为国党、为民党、民主党、进步党、劳动党、剁手党、烂尾党,他们一家都收的去么?”
安次说,“可是老爷,我心里就是不服气!”
这沐执正竟还没爆发出来,那守在水墨石边的安孪就遗憾说,“学父,这个沐诚哉是怎么了,我看不明白。”
鬼头叟说,“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人类会患精神分裂症?因为人类脑子复杂,越是复杂、越是精密,就越是容不得丝毫闪失,就越是容易出问题。有个兽物留在它脑子里头,时时对着他说这说那,总有一天它会混淆的。”
鬼头叟才说,安孪就盯着水墨镜面咦咦叫个不停,鬼头叟也看过去,就见沐执正不知何时从椅子里摔了下去。沐执政自抓着一段桌腿,也在问这是为什么,他只捏了一捏,那桌腿在他手里碎成了末,他又随手抓了一段,也是一捏就碎。沐执正忽而就欢喜起来了,左看右看,就走到一个盆栽前,拣出一颗卵石,才一揉,竟也碎了。安次即在他耳内欢叫,明知是怒气与阴邪及魔性使然,却说,“老爷,老爷,这是你的神性在召唤你呢!”
鬼头叟见此情景,就对安孪说,“不如再施展施展你的才华,给执正添上一把火去。”
安孪当即起身出院去了。
那边沐执正回到了起居室,狂喜之心仍在,自恃有了此等特异,妥善采用,维诺之类还有何可气,就在靠椅里打瞌睡。
此时沐执正魔性已出世,呼吸之中已带魔气。
一只花猫从外跳上窗台,它探出帘纱走了一步,想看一眼那呼吸传来的地方。猫性灵敏,见是沐执政已变作一个大魔王,吓得哇噢一声,转身就逃出了窗外。
沐执正不知,却烦那猫扰了他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