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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都仲夏 上姚

(11)上姚

出城后不远,开上滨海大道,又走一段路程,拐到一条乡道,不久就到一个村子海滨上姚。

村落在山脚,山是矮矮的山坡,满覆青草,开满了野花,零落长着一些灌木和高树。

村道就在草场与院落之间,少熊在院子边一棵树边停下,下车来到院门前,这里是后院,开了院门进来,姚老伯与婕妈妈也开了屋门来到了檐下。

进来走过过厅来到客厅,少熊把手里相册递到了婕妈妈手里。相册是青翰的,特地带过来。

婕妈妈身在病中,行动迟缓,眼光涣散,比几天前所见还叫人担心。

见少熊忧虑,姚老师说,“哎呀,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的,过两天就好了。”

婕老师已经翻开了相册,看着上边青翰的脸就犯起傻来,好一会,才想起来似的,对少熊说,“你这儿来,跟我廊下来。”怀抱着相册,在前面慢慢走着,领少熊出厅来到前廊,看得后边少熊鼻子眼睛直发酸。

前面廊下,摆着好几张躺椅。婕老师走过一张,指给少熊坐,姚老师端着水过来了,她又指着茶几叫他把水放那儿,她则走到又一张椅子边,慢慢坐下,少熊也在旁边坐下。

这里,前院面朝大海,出门往下就是海滩。

远处,左右山坡各以弧状深入大海,单在正中留个缺口,如同一个月形海湾。山坡近海那块是青褐色的岩石,往后长满了青草,地上各色的野花开着。远处海水深蓝,湾内则是浅绿,再近是白色沙滩,一环一环的。滩上撑着几把伞,有人在海边玩。海风不停的吹来,把海中山崖上的青草和花香也带来了。

婕老师捧着相册,又舍不得再打开看,好一会儿才把它拿向前,对少熊笑说,“我们就来看一看。”

姚老伯一直在门口扭头看着他们,就笑说,“那我来给你们烧饭。”

婕老师才想起他似的,回过头,一本正经的吩咐,“那你要烧得好吃点儿。”

婕老师这半年来疾病缠身,连面容都受迫变形,她再怎么着意放松,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不过青翰不会知道这些了。

姚老伯“哼”了一声,故意装作不乐意,却仍旧热忱跟少熊说,“晚饭也这里吃,吃了晚饭再回城去。”

少熊说好,姚老伯看似赢了一局一样,一脸自负。

婕老师也忙向少熊邀请,“等过几天我好点儿了,你再来,我包管左手就把他拿下。”

婕老师自知脸上不那么自如,整一张脸就像给鬼魅控制了一样,哭笑都不由自己,只是傻傻说,“我就是比他要烧得好。”

少熊站了起来,装作去方便来到洗手间,其实只是调整一下情绪,当他看到镜子,仿佛镜子里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就在心里问他,你看到没有?你说,你作何感想?你说说看,你现在是什么感想?有一会,又对自己说,这算什么大病嘛,肯定要好的嘛。甩甩脸,开开心心出来了。

少熊重回到外廊坐下,婕老师已经打开相册。

这个相册里有她不太熟悉的青翰的生活,少熊特地洗印了两份,带来一份给她。他还有青翰的录影,可近时还不想给她看。自从青翰上班起,青翰与他父母的时间就少了,一年中的假期,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十几天。

婕老师说,“这里头也有你。”就指着其中的一张,那是一张合影,有一群人。

少熊头侧过去说,“这是在集训的时候。”

婕老师又指着另一张问,“这张是你拍的?”

少熊笑点头。那是在一个屋顶平台上,青翰做了一个空翻,少熊抓拍了这一刻,青翰的身体倒挂空中,身后是大厦与晴天,他脸冲镜头,别提多自信。

婕老师又笑指着一张青翰与一个女明星的合影问,“这也是你拍的?”

少熊笑说,“他也是大明星,我就是他跟班。”

婕老师又仔细看了一遍,恋恋不舍才翻到又一张,照片里,青翰左右胳膊下各夹着一个漂亮女孩,她把青翰端详了很久,好奇问,“他更喜欢哪一个?”

少熊卖关子说,“看下去就知道了。”

婕老师就要翻下去,忽而又停住,转而向少熊说,“让我先猜一猜。”低下头看一看,又抬起头想一想,完了就看定少熊。

少熊问,“猜好了?”

婕老师说,“肯定没错。”

少熊就怂恿说,“那就看看。”

婕老师翻开后一页,随即笑了,就冲少熊点头,少熊好奇的问,“那为什么是她?”

婕老师说,“像我们海边的姑娘。”才还是开心还有点得意的,忽而又惆怅起来。

那是一个小麦色肤色的姑娘,照片里,街道的一角,青翰举着一个冰淇淋跑向这姑娘,这姑娘开怀大笑,当时他们相距咫尺,四目正对,少熊拍下了这一张。

婕老师再翻后一页,后一页是青翰一个人的背影,背景是日出。那女孩竟然不再出现了,婕老师木然有些失望,问少熊,“嗯?后来呢?”

少熊也惋惜说,“哎,他把她的号码给丢了。”

婕老师连连叹气,“多好啊,这姑娘。”

少熊说,“她名字要是存在我的手机里,那肯定不是这个结果。”

少熊凑过身去,把那相册翻回那一页,指着说,“你看到了没有,对她多好,我正巴不得他忘了呢。”

婕老师又翻着看,边说,“你的太少。”

少熊说,“我都忙着给他拍照了。”

婕老师指着前方海滩说,“你们在这里就拍了不少。”

少熊说,“这个,后边就有。”

婕老师看过了,又说,“不止这几张。”

显然这里内容与她的记忆大有偏离,少熊只好解释,“那时夏天,穿得少,不方便放那么多嘛。”

像册中,青翰是个阳光少年郎,笑容灿烂,脸孔放光。这些相片,有少熊给他拍的,也有青翰的自拍,还有一些没有留名的陌生人给拍的。少熊带来这本相册,是想告诉这两个老人家,青翰过得还是很开心的,果然婕妈妈看的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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