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彭山岷江河道建设中。整个工地都在热火朝天的施工中,河床河岸上来来往往都是工人。每个人都很忙碌,几台大型挖掘机和几台小型挖机掘发出的响声充斥着整个建设路段。嘈杂的机械声像大老板在场一样,时刻提醒着工人不能偷懒。
我从小在眉山市彭山区江口镇长大,也是这里的一个工人。身高175的样子,相貌很普通,身体很结实,不帅也不丑,属于丢在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的那种。年轻小伙总是比女人更有力气,所以一般的重活都是像我这样的壮男来做。
其实我来这里打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走狗(屎)运,在江口里挖到什么宝物。毕竟当地一直流传着一首数百年的童谣: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到CD府。
童谣言简意赅,如果谁能得到他的宝藏,就能买下CD!这虽然很夸张,却也说明了宝藏的价值无可估量!从小到大听惯了古藤老树下老人的唠叨,说什么当年张献忠的宝藏就遗落在这片江里。
我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了看正空中挂着的烈日,叹了一口气。说来也奇怪,此时俨然已经冬天了,可太阳还是很毒辣。我擦干额头的汗水想到应该快下班了,看来今天也就这样过了,一脸丧气的暗骂自己刚过玩生日都没有好运气。刚刚收拾好东西,耳边却传来一阵激动嘈杂的声音。
“快看,快看,河里挖出了啥东西!”
“哇,这是啥子?好多!”
“这是元宝!糟了,快点抢!”
“我的天,咋个浪么多!”
我依稀听到耳边的四川话,顿时精神一震,提着双腿就朝声音来源地奔去。只见一台大型挖掘机不小心挖出了一截不知名的木头,木头里居然散落了许多金锭和银锭,有的在漆黑的淤泥上还散发出微微光芒!农民工正在哄抢,有人想要制止,可哪里管得住这混乱的场面。
看见河床上真的出现了宝物,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连忙跑了过去,恨不得自己多长几条腿。在手忙脚乱之下,我抓起一块金锭就往怀里揣,等我想再去拿第二块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淤泥。我扁着嘴看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工人,有些诧异,这帮人的手速脚速可真不是盖的!反正已经下班了,此刻跑路要紧,等会要是什么文化局,什么考古专家的来了自己这好不容易抢到的金锭可要上交了!
我紧紧的抱着衣服里的金锭,脚步飞快的离开,时常是跑了百米之后停下来检查下金锭是否还在自己怀里,看到自己怀里真真实实的还在,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跑路。看到近在眼前的家,我硬是三步当一步的飞奔着。冲破开家门,来到自己的卧室里,一把拉出床下的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是我藏东西的地方,里面存放着我从小到大不舍得丢弃的东西,急忙忙的打开箱子,倒出里面所有东西,颤抖的拿出怀里那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锭,然后把它放在了最里面,接着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回去,来来回回藏了三次,连自己都发现不了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轩,你在做什么?”
耳边突然炸开一句话,把我吓的全是颤抖了下,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缓缓了心情,我不动声色的把箱子放回床下开口回答道:“妈,你下班了?今天这么早?”
母亲走到我跟前,双眼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说:“张二轩,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哎呀!妈!妈啊!疼啊!”
感觉到耳朵上一阵阵巨疼,我吃疼的惊叫了出来,母亲可能见我真的很疼,就松开了手。我一边捂着火辣辣的耳朵,一边在呐喊:完了!我妈知道了什么?都直接叫全名了!小时候只要自己犯错就会直接叫全名,平时都是二轩来二轩去的,听到母亲语气很是严肃,我就知道接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慢慢的磨蹭着,一会借着上厕所,一会又怎么样,就不想那么快去客厅被批,我妈也不急,一个人悠悠的喝着茶水,眼神有些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这样磨蹭也不是办法啊,到最后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母亲对面,眼神有些不敢和母亲对视。
母亲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在医院工作,整个人总觉得有些冷冰冰的,加上父亲走了以后,母亲那种孤独冷冷的气息越来越重。脸上充满了沧桑岁月雕刻的痕迹,皱纹依稀可见。看起来有点老但并不影响她此刻散发出的严肃冰冷的气息。
母亲看着眼前的我有些局促,感觉气氛已经酝酿的差不多,目光深邃而富有穿透力,淡淡的说:“张二轩,今天你做了什么?”
听到母亲突如其来开门见山的问,我一刹那的愣神后讪讪地笑说道:“妈,我还不是一样,在工地上班,也是刚刚下班回来。”
母亲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语气还是很淡:“你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一看,母亲很好奇。”
听到母亲的话越来越淡,我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敢去打开箱子。
母亲看我不回答,声音提高了八度,厉声道:“张二轩!不想给你母亲看看么?”
母亲这高声的话吓得我更加不敢说话,看我一副认错的样子突然语气有点缓和。
“二轩,你的事,你的爱好,甚至你的癖好,喜欢做什么我都了如指掌,知儿莫过与母亲。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从小到大从未说过谎,哪怕你父亲走了以后,你也几乎没说过谎话。但是刚刚看到你神色慌张,极力想掩饰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心中有鬼。说说看,你做了什么事?能不能解决?”
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充当两个角色,我很怕我母亲,在这一紧一松之下,我有些委屈的说:“妈,我今天上班无意间捡到了一个金锭。”
母亲听见我的话脸色狂变,直愣愣的看着我,看的我心中发毛。过了很久,母亲终于开口了,但一开口就把我问傻了。
“二轩,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名字中取一个二字?”
“我咋知道呢?我又不晓得你们咋个想的。”见母亲岔开话题,我心里一松,还好母亲并没有怪我。
“二啊!我真的希望你很二!平平静静躲过一辈子该多好?”母亲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我分明都看得出来,谁的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傻子一样的?我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母亲的话没有说完。
接着母亲就给我讲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故事,时间要回到1970年。
1970的时候还处于文化大(革)(命)时期,全国各地都动荡不安,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和父亲都在云南,狂热分子不是批斗这个就是批斗那个。那年头谈恋爱可不像现在这样,母亲和父亲都是通过媒人认识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婚礼就完了。
老一辈的人都是挺封建和保守的,生孩子一定要找个算命先生取字,可那时兵荒马乱,又在批斗封建迷信的,所以有那一套本事的人都藏了起来,不敢在做这样的事。
可是再这样的情况下,母亲父亲去云南的富宁县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就摆摊坐在一个破屋前,还挂着一面招牌,上面写着算命两个字,很像以前古时候的算命先生。在这种情况下大张旗鼓的摆设这样的招牌,两人很是诧异。当时我父母的感觉就是,这个人是特意等他们的,这感觉很奇怪,没办法说明。
父亲和母亲紧张的看看了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在后,胆子也大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桌子前说道:“老先生,请你看看我儿子的生辰八字,取什么字比较好?”
但是老先生并没有接过父亲手上的生辰八字,而是看着我的父亲和母亲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江春水两岸景,张灯结彩去摸金,四五念得吃包子,二三定收一元宝,气命转换且放行!”
父母和母亲听了这句话后愣在原地吐不出一个字,但那个老头却已经收拾好东西消失的无隐无踪。之后父母回了家之后就搬离了祖宅,来到了CD定居,这一生活就是几十年,都没有再回去过。
“二轩,该让你知道一些事了,以后何去何从也要看你的造化。”母亲像是彻底打开了心理的那道锁一样,没有了压力,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很多,却显得更加的孤独。
我突然意识到,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事绝对可以把我震惊的失去三魂六魄。母亲也没管我是否有准备,直接扔出了一枚炸弹。
“我和你爸可以都说得上是盗墓人的后代。只不过你父亲是发丘,我是倒斗罢了。”
我不明白什么是发丘,什么是倒斗,但我知道盗墓是什么。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母亲,母亲笑了笑说道:“不用怀疑,事实就是这样,当年不是解放战争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的话,也许我和你爸根本不会认识。”
我努力的把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听着母亲说着前程往事,直到最后我母亲都关灯睡觉了,我都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愣。我听着母亲的讲述以为自己在听科幻小说,可母亲伤感的眼神,和寂寥的身影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