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屋中似乎有人，猛地坐起身，果真看到床边有一个人影：“谁！”
“我。”是罗天雄的声音。
他靠在椅子里，双脚搭在书桌上，窗外面的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白。
“呼……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唐雪不满道，然后拽了拽薄毯遮住身体，她没想过罗天雄会做别事情，只是怕自己不小心的走光。
“……”
“……”
罗天雄半天没有说话，唐雪也在一边等着他。
“我来看看你，不好吗？”
“凌晨十二点，一个长翅膀的年轻男子来一个杀人的食人少女闺房里，只是为了‘看看’？”
罗天雄哈一声：“算是吧。”
现在的唐雪很对他的胃口，那种无论什么事都能没心没肺的调侃自己和别人，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接受之后就能无所谓的说出。
“那你能说说这满屋子的血腥味是哪里来的吗？”唐雪靠在床头，“我现在对这味道可是很敏感的。”
“你都不想问问我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吗？”
“就像我没有尖叫流氓一样。”
这就是信任，没有条件的信任，可以把身上定时炸弹的起爆按钮交付对方的信任。
罗天雄说道：“我刚才杀人了。”
唐雪顿了一会：“你感到后悔了？不对吧，你的语气没有一丝悔恨。”
“那一伙人虐待孤儿让他们乞讨，不仅如此还故意让这些孤儿落下终身残疾。”罗天雄语气平淡道，“所以我没有任何悔恨。我觉得我做得没错。”
唐雪叹口气，撩开毛毯下床：“先去洗个澡吧，难闻死了。”
“你家的浴缸我可不敢用。”
唐雪开开灯：“你还敢说……你的翅膀呢？”
她开开灯才看清楚，罗天雄光着上身，身上到处都是凝结的血迹，可他背后那对翅膀竟然不见了——并不是收起来，而是真的不见。
罗天雄举起左手，手背上有一个红色的蝙蝠刺青：“我找到了控制翅膀出现和消失的方法。”
“怎么回事？”
罗天雄无所谓道：“谁知道呢，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去想了。”
“别赖着了！快起来去洗澡！椅子都被你弄脏了！”唐雪抱怨道，“真是的，怎么也不小心点。”
罗天雄哼哼道：“谁知道你家浴缸有没有装过尸体。”
唐雪气道：“没有！这点我肯定！而且你还真自觉，想用浴缸？！给我淋浴！”
罗天雄问道：“真没有？”
“真没有，我晚上都洗过了。”
罗天雄立刻起身：“好！那我就泡泡澡，正好累了。”
“喂！你不会真要用浴缸吧！你没听懂我说的吗？‘我’洗过！”
“那又怎样？”
唐雪被他的无耻打败了：“你……这么说吧，你一个男生用过了，我还怎么用？”
罗天雄反道：“吃过人肉的肠胃还怎么吃其他的食物？”
“你……算了……”唐雪无力道，“你用吧，大不了我多刷几次就是了。别在里面来一管子，你要是敢的话……”
罗天雄惊道：“我去！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么龌龊的事情？！”
唐雪脸色一红，然后落荒而逃：“我去接水。”
……
“怎么样？水温正好吗？”即便刚才自己试过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嗯，不错。”浴室里的人说道。
“别忘了把血冲干净再进去，不然还要在洗一次。”
“放心吧，我都冲干净了！也不喜欢泡在血池里。”浴室的门并不隔音，所以两人还是可以轻松交谈。
唐雪用遥控把空调关上，屋子里就安静下来，坐在浴室门口，将拉门稍稍打开一些，这样热气不会跑出，说话也能听得清楚。
“你大晚上的打扰我睡觉，就没什么表示吗？”唐雪说道。
“我还有什么表示？以身相许吗？”罗天雄迈进浴缸，全身浸在温水中，舒服的呻吟一声。
“陪我说说话吧。”
罗天雄闭着眼睛说道：“好啊，从那说起呢……嗯，我小时候，我奶奶家就有一个浴缸，不过很小，大人在里头只能坐着。不过我那时候小，就可以半躺在里头，一池热水，像现在这种天气还会放进薄荷叶或是花露水，真的是……可惜，后来老房子拆了，而且现在的建筑格局，除了这种高档小区大房子能有浴室，其他的……”
他叹口气：“可惜……”
唐雪说道：“我家就有浴盐，你要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感慨一下。”罗天雄调笑道，“只要想想现在泡着的浴缸是一个少女每天都使用，那种感觉就让人兴奋不已啊~”
“……”
外面半天没声，罗天雄感到不妙，连忙补救道：“我是开玩笑的，你、你别当真啊。”
“……你会要我吗？”
“啊？！”罗天雄怎么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我还是干净的。你之前说，以身相许什么的……”
唐雪突然拉开浴室门，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宽大浴袍，神色有些悲伤，声音颤抖道：“你……你能接受……”
罗天雄被她这突然的表态吓得不停扑腾水花：“哇哇哇哇！别闹别闹！”
“我……”唐雪被转过身，解开浴袍上的腰带，回过头，那神情真是惹人爱怜。
罗天雄连忙捂上眼睛，口中啊啊的乱语着，脸上通红，可是指缝……
唐雪睫眉轻颤，语气温软：“其实，我这件衣服下面……”然后她猛地转过来，将浴袍打开：“穿着外套呢！”
“我草！”罗天雄气恼的骂道，然后放下双手。
唐雪哈哈大笑，只见她那件浴袍下面整齐的穿着背心短裤，看来纯粹是为了戏弄罗天雄。
罗天雄愤恨道：“笑够了吗？笑够了就赶紧出去！我可是真空的！”
“好了好了，不玩你了，好好泡澡吧。”她走出去，去没有带上门，反而回过头来：“果然还是想要亲口问出来，你现在心理好点了吗？”
“什么？”罗天雄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唐雪回过头，有些结巴道：“我……我知道这话不应该直接问——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也不会问，但是我就是感觉，‘要是你的话应该要直接问出来’……我知道杀人之后是什么感受，即使你现在好像很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也会心里很难受吧？我有过类似的感受，所以我才会想出这个笨注意……不知道我怎么了，抱歉……”
罗天雄笑道：“嗯，谢谢了，说真的，我真的没有感到什么负担，或许我本就是个冷血的人吧。不过，我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只要亲口说出来就会好得多。所以……我确实开心了不少，谢了。”
唐雪回过头：“那你……”
罗天雄大喊：“赶紧出去啊！你还没看够吗！！”
砰！
唐雪红着脸把门关上，羞了好一会，气愤道：“你个****！臭流氓！”
……
“用这条浴巾吧，毛巾这有两个，你要哪个？”
罗天雄从唐雪伸进门缝的手中拿过那条浅绿的长毛巾：“这个吧。”
一边擦着身体，一边道：“你对我还真好，竟然舍得拿新毛巾给我用……等等，你会是打算我用完之后就烧掉吧？”
“当然不会——你不回家来我家，除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不会是你最后一次满身是血的半夜来，所以你怕经常如此会被父母发现吧？所以呢~这些毛巾就给你留着了，反正我父母好久才回来一次，也不在家呆多久。”
“说起来，你爸妈……”
唐雪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小盒：“他们在国外工作，一起的。差不多一年有两三次探亲机会，一回半个多月，不仅要陪我，还要去亲戚朋友家串门，所以喽~”
“他们从你多大的时候这样的？”
“大概是我上初中开始吧……嗯，五六年了快，最开始那一年不太习惯，但是慢慢的反倒喜欢上这种没人约束的生活了。”一边涂着脚趾甲，一边很平淡的叙述着这种似乎应该很悲伤的事情。
“好吧……我衣服洗好了吗？”罗天雄腰上裹着浴巾，用那长毛巾擦着头走出来。
“地上脏，不给你拿双拖鞋吧。”
“不用了，我回去再洗就是了。”罗天雄制止她，“在你家洗澡就已经够麻烦的了，万一传染给你脚气我岂不是罪过大了。”然后把毛巾放到鼻子前一闻，不禁赞道：“我还以为是洗头膏的味呢，没想到这毛巾上真的有香味！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不管用不用的都先熏香。。”
唐雪笑道：“我家再有钱也不会给闲置的新毛巾喷香水啊。”
罗天雄傻傻道：“那这个是？”
“当然是我用的。”
罗天雄听完，愣了一会，然后拽过毛巾用力吸一下，惊道：“这和你头发的味道一样！”
唐雪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然后转过头认真涂指甲油，说道：“小小罗抬头了~”
罗天雄脸腾的红了，微微弓着腰找地方坐下，干咳一声：“你去睡觉吧，我……等衣服洗好了我就走了。”
“不急，反正睡不着了，陪我说说话吧，这个屋子……太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