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雪已连下了三天两夜,一道道尖锐的冰柱垂挂在屋檐下,被雪光映得闪出晶莹剔透的光泽,寒风呼啸着,席卷凌空飞舞的大雪时不时飘入屋内,已是凌晨,破而薄的衾被挡不住刺骨的寒意让她一直无法入睡。
伸手端起床头那只缺了几个口子的陶碗,她清冷的眸光微微一沉,里面是寡淡得看不见几粒米的米汤,因为夜的寒冷又搁置了几个时辰,表面已结起一层薄薄的冰。
清汤寡水配一份有些发了馊的菜,便是昨日傍晚一个仆妇送来的晚膳,临走时还不忘诅咒她快些死,这样她就省事了。
纤细的手指一松,汤洒了一地,连经过的老鼠也不愿在破碗边多加停留。
冷汤馊饭,四处透风的破砾颓屋,身上穿的是下人们丢弃的破洞麻衣,这八年叶影歌受尽欺凌与奚落,就连最低贱的粗使下人都能随意地欺负她。
庆幸的是魂戒中有几粒裹腹丹,一粒可抵几日饥饿,能勉强撑些时日。
“……三小姐真是冲动,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事,那个废物如何了?”呼呼风中隐约传来冷漠的声音,随即有人回应:“回金妈的话,死倒是没死,只是好几日的饥寒交迫加上一身的重伤,昨日傍晚我去给她送吃的,她便是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这次恐怕伤得不轻。”
“放精明点,别想着糊弄就算,你该明白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若在近日死了后果你来负责么?”
“是,小的明白了。”那少妇眼珠一转便明白其中原由,连忙点头。
静静听完院外两人的对话,炎樱闭着的双眸攸地睁开,想起初醒时的情景。
当时一睁眼,便感到浑身被无尽的剧痛包围蚕食着刚清醒的意识,左臂因脱臼而不受控制地耷拉在身侧,右臂甚至浑身上下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累累伤痕,不少地方皮肉撕裂外翻着血流不止,除了这些伤,她的右踝骨也错了位。
从不远处锈迹斑驳的旧花镜中她第一次看到的脸,那般可怖。
原本白皙细腻的绝美脸颊右侧,绽开一条十公分长的血口子,红色的肉外翻着,还有未凝结的血渗出来,流满整张右脸,血肉模糊的样子简直触目惊心。
像孤魂野鬼般在世间游荡了十几年,不生不灭无知无觉让她几乎忘了疼痛、寒冷、饥饿的感觉。
但当时那种,痛到令人昏厥的剧痛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
收回思绪,她盘腿而坐,不过一个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块绢帕,叶洛婷便对这个寄人篱下的堂妹如此残忍,很好,新仇旧恨,她炎樱迟早会替叶影歌一笔笔地算清楚。
抬起右手默念,纤细的食指上呈现出一枚紫色魂戒,幽幽透明的戒身散发着起浮的紫色魂气。
魂戒随魂而生,魂灭则灭,里面有一些她生前储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的稀世灵草灵丹,那晚意识一清醒,她便立即取了戒中备用的丹药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