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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望江楼,望江流

忙乎了八天,终于有了一些样子。

三婶看着门前清澈见底的池塘里时有红色的鲤鱼游过,心情大好,还说鱼真是少了些,要不就更好看了。李京就说不算少了,这些鱼以后会生上好多小鱼的,到时还能捞着吃呢。

这一天,给壮劳边结完了工钱,三叔和三婶上上下下看了几遍,都说这钱花得太值了,经李京这么一整,李家的酒楼算不得钱塘最大的酒楼,却一定是最干净和最漂亮的饭馆了。

吃晚饭的时候,三婶说明天是不是可以开张了?

李京摇了摇头,说:“明天还不成,最少还要两天,明天要写菜谱,怎么好听就怎么写,比如什么八仙过海,在天愿作比翼鸟,凤凰台上凤凰游什么的……”

三叔三婶听得脸色煞白,“你……你这是要开诗会?”

李京笑道:“世人都喜欢附庸风雅,文人富人吃饭吃的就是感觉,总之你们听我的就不会错,等写好菜谱,再写上几个对联,越难越好,谁能对上,就让他呼朋唤友的来这里白吃白喝。”

“白……白吃白喝?”

“对,就是白吃白喝,菜还让他们任点,这样才能提高名气,有了名气,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和富人就会来这里吃饭。”

三婶叹了口气,心想你才这么小,就要把人心都算尽了,大哥经商也有二十年了吧,可跟他一比就像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孩。

又听李京说道:“时间还是不够,要是多出个十来天,我会教三叔做些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大菜,这样一来,效果就更佳了。”

三婶一听心里就暗乐,你这不就是想说还开不了业么?你直说就好了,可怜啊,你三叔三婶就是这么老实的人,你还用得着和我们斗心眼么,然后咬牙道:“等,等你说好为止。”

李京笑嘻嘻道:“也不用干等着,时间多也有时间多的好,等过两天我写上一些纸片,三叔你找些闲人来,让他们逢人就发,让别人知道我们家的酒楼就要开业了。”

当三叔和三婶见他在纸片上写着:

本店新开,菜式新颖,花样翻新,物美价廉。

开封炒菜不传之密流落钱塘,望江楼让你体验不一样的美味。

……

三叔和三婶脸色都有些难看,直说我们的酒楼有这么好么?

望江楼?我们家的酒楼就叫望江楼么?

这天下午,有石匠拉来了一面大石,三叔夫妇俩看得不明所以,却见李京在那面大石上写上: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然后就叫那石匠刻了。

三叔看了看,感觉眼前的字有如天外飞仙来到人间一般,翩翩起舞。心说小鱼的字越来越好了,我读了二十年的书都不能写出这等字来,看来自己决定行商是对的了。

“是不是全都好了?”

李京点了点头,说就这样了。

三叔说道:“你说的对联呢?”

李京一愣,说你不是准备好了吗?

三叔脸色大红,说要是用我写的,那来吃饭的人都不用花钱了。

三婶一听说急得团团转,说这可要怎么办才好,一时间想请人也是请不到的,要不……就不用对子好了。

李京摇了摇头,问店里可有纸笔,三叔一听立马点头,一会儿功夫就拿出了笔墨纸砚,还在边上慢慢的磨上墨了。

三婶心中偷偷直乐,就在这里等你呢!

李京拿起桌上的毛笔,说道:“门前石碑上的就算一副了,三叔可要记得,一副只能用一次,要不然白吃的人太多了我们也是顶不住的。

三叔三婶都点了点头,小鱼想的还真是周到,转眼向李京看去,见他在纸上写上;

青山原不老白雪为头

三叔读书读也二十年,自是见猎心喜,在李京写完后就苦苦思索,想了几个下联都不能让自己满意,听李京说道:“明天就先用这副,先弄点容易的打响名气。

三叔三婶面面相觑,这个是最容易的?可我们都对不上啊!又见李京在另一张纸上写着: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三婶问道:“这个比刚才的难?”

李京点了点头,说道:“要难一些,三叔可得记住了,下联一定要顺着读和倒着读都可以才成。”

三叔神色大惊,向着李京写的句子看到,顺着读了几遍,只觉意境悠远,倒着又读了几遍,只觉意境更佳,心想就此等对子,别人能对得出来,给他白吃白喝的也没什么,如此风流人物,平时自己就是想结交还结交不上呢。

李京沉默不语,又在一张纸上写上:

白塔街,黄铁匠,扯红炉,烧黑灰,坐南向北打东西。

三婶一看就笑出声来,说这个好,长一些别人也难对些。

三叔叹了口气,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对子不仅有白黄红黑四色,又有东西南北四方,读起来古朴自然又自有意境,怎么好对得了,这下好了,这下全杭州府的文人都要热闹起来了。

李京又写了几个对子,有长的,也有短的,李伯安看了半天却一个都没对上,暗说自己真不是读书的料子。

当他看到李京在纸上写着:烟锁池塘柳时,只觉得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可都是老李家的人啊,可怎么差别得这么厉害呢。

李京把笔往桌上一搁,大笑道:“三叔,要是有人能对出这个对子,在他有生之年,只要他来望江楼吃饭,我们李家就分文不取。”

三叔听了哈哈大笑,“此等英雄人物,要是他不来我们李家吃饭,我们想认识他都不容易呢!”

三婶说道:“明天就能开业了?”

李京摇了摇头,“还是三天后吧,之前都忘了发请贴了,该请的人一下都得请了,还有一个事,好菜得有好酒,明天我要蒸些酒,我让你们打的东西都做好了吧。”

三婶一听,直说好了好了,昨天就送来了,可是我们家可没酒引,酿不了酒的。李京就说不用自己酿酒的,去别处买来就好,最好能送酒糟。

第三天早上,李京正教店里的伙记种处事项,就听小堂弟大声叫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和五哥都来了好久了。”

李京向店里的伙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散了,该死干嘛的干嘛去。

伙记们面面相觑,怎么感觉眼前的小鬼才是他们的东家啊,不由得都向李伯安看去,却听李伯安怒道:“看我干嘛啊,你们可要记住了,以后只要他来了,就算我也在店里,你们都只得听他的。”

李京向外看去,可然瞧见李炎从门外跑了进来,口中还说:“小鱼,小瓶子,你们都来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不去外公家找我啊?”

李京心说我哪有这时间,都差不多一个月了,我天天都忙得昏头转向的,却听小堂弟说道:“才不去呢,外公家又不好玩,东西又不好吃。”

在李京的印象中,李炎是个安份守礼的孩子,不怎么喜欢玩,但却是一个很热心的人,他记得他刚来到大宋朝时,每天都呆呆愣愣的,李炎却不厌其烦的陪他说话,有时有好的东西,也会偷偷的塞给他。

李炎听了弟弟的话,就说你就是个好吃的,以前家里的饭食不好吃,你不也一样吃得饱饱的啊,把弟弟抱了起来,说弟弟长大了许多,又对李京说道:“小鱼,我听说你来了,就给你买了些纸和墨,也有一些书,回去时你一定要带上哦。”

李京听了就直叹气,这才像一个当哥哥的人,大伯家的两个小孩他也见过很多次了,只是感觉总是不太好,至少在他们眼中,李京看到了一种叫做轻蔑的东西。

和李炎来的是一个中年人,长得很高,至少在古代算是高的了,李京没见过,但想来他应该是三婶的哥哥了。

那人走了门口又退了回去,稍后又跑到池塘边看了看,回来时又看了看门口处的石碑,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向李伯安笑道:“一百贯就能整成这事?”

三叔笑道:“只用了八十贯,还有二十贯作些周转?”

那人哈哈大笑,“你还真是抠门,要是在别的地方,就算两百贯都整不出这效果来,不是钱不够,而是不知道该这样整,才八十贯,真是太值了。”

随后又向楼上看了看,指着对联说道:“你这是摆擂台?对上了才能进去?你可别吓我啊,你大舅哥虽然读过一些书,可是真不会这些,你可别让我进不了你家的店啊。”

李伯安笑道:“这那能呢,不管对不对得上,都能进来的,要是有人对上了,就可以带上朋友来小店里白吃白喝的了。”

李炎的大舅名叫陆放,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高,真高,我要是能想出这主意,打死我都不会把这酒楼送给你了,唉,你也真是可惜了,能写出这等绝妙的对子却要行商贾之事,真是为难你了?”

李伯安哈哈大笑道:“我是几斤几两大哥还不知道啊?这对子我可是从高人处得来的,我也是只有挂对子的命啊。”

李放听了又是一愣,朝李京看了看,笑道:“你说的高人只怕现在都还没长高吧。”

李伯安转身进了店里,一会儿拿出一杯酒,双手敬向陆放,说道:“大哥你先帮我品品,我心里不太有底,总感觉太清冽了。”

陆放可是个杯中君子,常常自夸千杯不醉,接在手里先是闻了闻,神色大震,暗想光闻酒香就知道是了不起的好酒,这么清白如水却又香气四溢的酒自己可真没见过,昂头一口喝了干净,只觉得腹中有如火烧一般,好不舒畅,大叫好酒,真是好酒,又说你这是那里来的?

李伯安呵呵道:“高人给的,高人给的,这酒今天可是用得?”

陆放听了眼睛大亮,笑呵呵道,回头说,回头再说,就他一家,也是吃不下的,这酒要是到了北地,可都是白天花花的银子了,可得看好了,又说这酒还是太烈了,可能有些人会喝不惯,你还是要二手都要准备才好。

陆放放下酒杯后又对李京说道:“听说你是曼青的朋友?”

李京点了点头,不会这会巧吧,小胖子也是姓陆的,莫不是还真和他有些关系,果然听陆放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你们家的大伯母虽隔得有些远,但和曼青的老子可是一个爷爷的,曼青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真为他高兴。”

正午的时候,该来的客人都来了,李京和李炎抱着一串长长的鞭炮跑到了门前的空旷处,又从店里拿来了一根带火星的小木棍,叫李炎抱好小堂弟,就点起了鞭炮,直震得客人们面面相觑,很多人都说别人开业可都没放过鞭炮啊,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李伯安就笑呵呵道:“落地开花,越响越发。”

钱家来的一个大掌柜听了哈哈大笑,说以后其它地方开业了,只怕也要有这作法了,听名头就是大吉大利。

来的客人好多都是李伯安这些年来认识的读书人,一看门口对的对联,就说这是什么回事?等听李伯安说了来龙去脉,都说你怎么想出了此等雅事,然后就对门口的两副对联苦苦思索。

李伯安大笑道:“门口的石碑上还有一副,只要能对上了,不论是谁对上的,都可以呼朋友唤友来此吃饭喝酒,本楼不收分文。”

然后指着“烟锁池塘柳”正色说道:“这个上联,天下之人,不论是谁,只要他对上了,别人都说好,终他一生,只要他能来本小店光顾,菜任他点,酒任他喝,小店都会分文不取,。”

众人一听就哗然了,心说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要是我今天对上了,从明天起,我天天来你这里白吃白喝,还要吃最好的,我看你可怎么办?”

有的人乍眼一看,心说这也没什么难的,当下就说出下联,李伯安哈哈大笑道:“各位才子可得看好了,此联上联不仅有金木水火土之五行,还意境悠远自成诗意,要是有人对出了,本店绝不食言。”

众人一听,才仔细看了上联,都是大吃一惊,只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发冷,难怪李伯安敢口出狂言,能够对出这个对子的人,一夜之间只怕会天下皆知,此等风流人物,还会来望江楼吃白食么?

众人对这上联都是摇头叹气,向这联的边上看了看,瞧见其上写着“青山原来老,白雪为头。”不由得又摇了摇头,这联也一样不好对啊,又跑到石碑前看了看,一时间都是面若死灰,都大骂李伯安,说你这可是要让整个杭州府不得安宁啊。

李伯安大笑道:“我那里有此等本事,我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行商了,这可都是一个高人在我这里吃饭后留下来的,说是要以联会友,会尽天下风流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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