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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间,四叔说种下的茶苗都长得很好,是不是该采一批茶叶,再不采的话,就要等明年了。
李京一愣,说这个不是你作主的么,你看着办就是了,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了?
李祥云笑了笑,要是你不点头,我和你三叔可都不敢动手啊,然后又说,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采吧,我正缺钱用呢。
李京本想教他怎么做茶砖的,奈何茶叶都还没采下来就让人给订走了,价钱还不算低,也罢,既然经已有利可图又何必费那事呢?
些时正值农闲之时,四叔一声吆喝,在小河村就能招到大把大把的妇人。
村里有些男的也问,我们也去成么?李祥云笑呵呵的说:“也是可以的,但你们采时可得小心些,别伤了茶树。”
小河村村民所种的田大多都是租来的,秋收之时可是要交租子的,所以农闲之时都想找些零工来做做补贴家用。
之前在李家得过甜头,此时一听说招人,于是就争先着来了,男人们还一直拍胸脯保证说一定小心再小心,慢些也没什么,多采几天也就是了。
等到七月底,李祥云卖完了茶叶,脸上就笑意盎然的找上李京,见面就坚起了三根指头,之然又说这还是给村民们发完工钱后剩下的,原来种茶这么赚钱啊。
李京心里也有些高兴,买地去了一千两,买茶苗也去了一千两,请人开山种茶树去了四百两,当时可把能用的钱都用上了,今年采一批就回了三百两,明年至少能采上三四批,后年之后就更多了,三年后也许就能回本了,说道:“那就一家分一百两吧,今天大家都没什么钱,就留下些钱过个好年,等明年钱多些再扣除四叔之前欠下的。”
四叔连连摇头,说这怎么成,我如今开支也少,欠了别人二十贯,我再取了三十贯给家里用吧,这些年来也真是苦了他们。
李京点了点头,四叔有这个想法也是好的,很多人往往会见利而忘义,说道:“得给实哥儿和过哥儿买些好吃好玩的才成,过些时日,都换上一些新衣服才好。”
李京想了想,又说道:“四叔,钱都了村民们了么?”
李祥云立马点头,说村民们也不容易,又是同一个村的,那敢拖了他们的功钱。
李京笑道:“这样就好了,我们和他们是共生共存的,四叔,你叫人去仁和带上一头大些的肥猪,也用不了几个钱,以后开工收工都按此例办。”
四叔一听就直拍大腿,说看他这记性,他钱都留下来了,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就把这事给忘了,一起吃吃喝喝本是个好事,现在他都觉得村民们好可爱了。
村民们才刚拿到钱回到家里,就听李祥云说明天到李家二房一起吃饭,先前帮忙采茶叶的都要去,有事没去帮忙的也要一家去一个才成,至于老人和小孩,那就别带了,你们吃后把菜包回来就好,我们二房前面的空地也不大,实在容不了太多的人,实礼之处还请各位高邻海涵。
村民们听了都是面面相觑,心想哪有这样的,他们去李家做工,不仅比别处吃得饱吃得好,工钱也优厚了许多,没想这都完工了还要大吃一顿,这样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来的人不是很多,李京一看就感觉不对,问四叔可都通知到了吗?李祥云也感觉不太对,说都通知了啊,还是一家一户通知的呢。
李京心中直叹,古人还真是品德高啊,只怕村民们是不好意思来吃了,于是把四叔叫到一边,又叫了村里两个中年人,然后在纸上一家一户的记着,菜做好后又一份份的分,等来的人吃好后帮忙把菜带回去。
那些没去吃饭的村民,见到去吃饭的人回来时都给自己家里带了吃食,还没落下一家,都是大吃一惊,这李家也真是太客气了吧,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去吃了呢,这样人家也省事许多。
这一天,李京没去上学,也提不起做其它事的兴趣,老爹李福根见他无聊得左摇右晃的,就说:”小鱼,要不你去抓鸟吧,现在的鸟可肥了。
李京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己老爹一直都不是一个会玩的人,估计小时候都没玩过,又怎么知道什么才好玩呢,古代啊,能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正在无聊的时候,三婶带着两个小堂弟走了进来,进门就说:“他们知道你没去上学,一大早就嚷嚷着来和你玩了,唉,也只有你能带他们了,我和你小四婶现在都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了。”
李京愣道:“怎么了?”
三婶笑道:“还怎么了?你教他们的那些,我和你小四婶都不会啊,他们要是问字,我们还能说说,要是问其它的,我们就一个头像两个头一样大,而且他们还一整天的问上几百遍为什么啊。”
李京哑然失笑,笑呵呵道:“来来来,都来五哥身边,五哥教教你们十万个为什么?”
三婶听了大怒道:“你这不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整吗?”
李京笑嘻嘻的,连说哪能呢?小孩子能多问些为什么,长大后就比别人聪明上好多了。
三婶听后眼睛直冒精光,连说真的真的?之后又说:“昨天夜里刮了好大的风。”
李京一时间不明所以,就说天上不是天天都刮着风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啊?
三婶一脸的伤悲道:“我们这些人真是可怜啊,辛辛苦苦的种田,大风一来,庄稼就全都倒下了,十亩田啊,你叫我怎么把倒下的庄稼全都扶上来?真是可怜啊,不像有些人,胡乱的种田,可就像种邪一样,大风来了怎么刮都刮不倒。”
李京听后就“啊”的一声道:“怎么你们种的庄稼风一来就会倒了呢,听说正在抽穗呢,不扶起来就会烂掉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三婶大怒道:“它们怎么就倒了?风刮的啊,我还想问你呢,你之前胡乱种的庄稼,怎么抽的穗子不仅又大又长的,还怎么风刮了还不倒呢?”
李福根一听种下的庄稼倒了,就急得跳了起来,抓起一把锄头就往外面跑去。
李京就说:“三婶,我们也去看看?”
三婶气呼呼道:“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过了,全都倒下了,我可怜的儿子啊,今年就要饿肚子了。”
李京忙说:“不至于,不至于的,扶起来就好了,就是费些功夫。”
三婶连连摇头说:“别的人家还好,你三婶家的田正好在风口上,庄稼倒下去后就很难扶起来了,前些年也倒过一次,扶起来后它们又很快又倒下去的。”
李京听后哭笑不得,真想说你们家的运气真好,他要是真说了,只怕屁股就能马上开花,想了想,说道:“先去看看吧,也许有别的办法。”
三婶一听就来了精神,“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你不把我家的庄稼弄好,我年后就天天来你家吃饭了。”
两人带着两个小屁孩,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李京之前种的那块田边,李京瞧见之前种下的禾苗都抽穗了,有些穗都开始弯腰了,又大又长的,长得好不结实。
李京在种下禾苗后就置之不理了,全是李福根打理的,看着田里长得不错的禾苗就笑了笑。
听得一人说道:“这福根家的小子真是邪了门了,当初不是胡乱种的么,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呢?当初种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在边上看的,那么稀那么少,就是一个小孩玩的。”
另一人说道:“是啊,是啊,当初我们都说福根太宠孩子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可现在呢?现在可长得很结实啊,别看插下的苗少,但你看这里的穗可都抽得又粗又长的,一条就顶上我们家的好几条,这么一算,产量可都我们种的庄稼高啊。”
又一人说道:“我就奇了怪了,这田也刚好在风口上,可风那么大,这田里的庄稼怎么就不倒了呢?”
之前那人又说道:“你也不看看这里的庄稼长得这么粗,都长得这么结实了,要是风一来就倒了,那整个杭州府就都要饿肚子了。”
李京听了呵呵傻笑,却被三婶大力的打了一下屁股,“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快去看看我家的庄稼,你们家的田,除了你种的这块之外都不在风口上,倒不了。”
李京跟在三婶后面,不一会儿来到了她家的田边上,只晃眼一看,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滴神哦,还能精彩一些吗,你家的庄稼怎么全都巴在地上了?
四叔和四婶正在扶三婶家田里的庄稼,瞧见三婶到来,都神色苦苦道:“三嫂,这可怎么办啊,刚扶起来它们就又倒下去了。”
李京连忙叫道:“你们先别忙着动手,再多扶几次庄稼就会断了,到时真是没法想了。”
四叔和四婶听了就是一惊,连忙从田里爬了上来,向李京问道:“那就这样不理了?”
三婶怒道:“快想办法,要不明年我真带上平哥儿去你们家吃饭啊。”
李京听后就小声道:“自去年来,小瓶子回家吃过几次饭了?”
三婶耳朵顶尖的,听后就是大怒道:“就你小气哆嗦的,你小堂弟能吃多少啊,还天天帮你家挖蚯蚓喂小鸡小鸭的呢,都快成你家长工了,快想,你不帮我想办法我就哭死在这里算了。”
四叔四婶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没见过三嫂的这一面,看来以后和二房交往时还是随便些才好,太刻意了就不像一家人,听得李京说道:“我们先别忙,我们先去砍小竹子,越多越好。”
三婶立马变了个脸色,笑咪咪道:“砍竹子,还越多越好,有什么用?”
李京说道:“大的竹子也成,我们砍下后就破开,分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然后我们用它们把田的庄稼一小格一小格的分开扶起来,这样扶起来后它们就不会又倒下去了。”
边上有一人大声叫道:“好办法,真是好办法啊,以我种田三十年的经验来看,这铁定能成,只是秋收时麻烦了些,不过再麻烦也没田里的庄稼重要。”
又一人说道:“家里庄稼没坏的都来帮忙啊,李家可是一个实在的人家,平时想帮忙可都帮不上呢。”
三婶和四叔夫妇目瞪口呆,向李京小声问道:“这就好了?”
李京笑了笑道:“种瓜得瓜,这才是我们李家在小河村的立身之本,三叔留在这里帮忙吧,我们就先回去了,回家杀些鸡鸭,人家好心好意帮忙,我们可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三婶四婶连连叫好,都说家里的鸡鸭自开春来就养上许多了,现在都大了,再不杀就浪费粮食了。
回来的路上,没想遇上了大伯母。
大伯母正带着几个村民,神态一如以往的雍容华贵,正在指挥几个村民扶起倒在地上的庄稼,神情就如同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一般,紧张而又富有节凑。
自开年时吵了那次架后,李京就没有去过老宅,平是要是想送东西给老爷子,都会经过三婶或四叔的手,此时瞧见大伯母方知大伯母的气势更胜从前了,走向前去说一声大伯母好。
陆氏老早就看到他们了,只是不想先打招乎罢了,听了李京的问好,脸上神色云淡风轻道:“你也好啊,有空多去家里坐坐啊,现在家里的书可比以前多多了。”
李说面色真诚的说:“好,谢谢大伯母了,小侄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大伯母也不能太累了。”
随后三婶和四婶都向大伯母问安,就随李京走了,也没回头看大伯母脸上轻蔑的神色。
走了一会儿,三婶说道:“小鱼,你大伯母这几天只怕有得忙了。”
李京说道:“虽然分开过了,但看着他们家的庄稼倒下了,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大伯母怎么也不会让我们去帮忙的。”
小四婶笑道:“要是我们真去帮忙了,你大伯母只怕都不安心呢,现在大房家的田可真不少,也不知今次风刮倒了多少庄稼。”
李京吃了一惊,问道:“大伯家不就也才十五亩田吗,他们人手不少,怎么着今天也能弄好了吧。”
小四婶笑道:“看来小鱼真是不知道了,去岁分开后,大房就先后置办了一百亩上好的水田,今年开春时又置办了五十亩,前些日子里大伯中了进士,大房家里可是来了许多贵人,送的礼可都是不轻的,想必今年大房又得置办不少田地。”
三婶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小鱼有办法,如今李家其它三房就真成了他们家的长工了,小鱼,我们现在虽然是穷些,但过得也是心安理得的。”
李京笑了笑,说道:“三婶四婶也别和大房置气,见面之时也不必面红耳赤的,也没那必要,跟别人过不去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如今我们和大房也没什么钱财来往,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大房田地多些,老爷子也许就能开心些,他这辈子真是太难了。”
四婶心里一震,小鱼年纪虽小,但还真是大气过人,要是换成了别人,开年时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还不把大房当成生死大仇啊,唉,就之前自己说的做的那些事情,要是在别人家里,小鱼还会理会她么?看来做人还是得真心实意些才好。